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四策
“多谢长老厚赐！”
寥寥数语，程长老放下身份，掏心窝子的话带来非凡效果，厅堂内气息明显改了方向，近百修家沉默依旧，心中思量与刚才截然不同。
感受着那股越来越惊心动魄的气息，程长老满意点头，说道：“看来各位都已明白，无需本座多言，下面要讲的是，萧十三郎。”
没积累一份功勋，未来起步的位置便优越一阶。
“传令！”
种种思量，群修心里各自揣摩，程长老也不着急，悠然等待着。
那便利用之。
血衣杀者跟着说道：“虽未亲眼目睹，但……我也觉得那是神通而非法相。话说回来，弄出那么大动静，到底是何神通？”
这番话明显为了试探，所讲多为大家熟知的事实，仅最后一句表明其观点，不能说毫无价值。
情有很多重，可念可恨可亲可仇，是威胁是施恩，是杀伐还是招纳？
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考虑的是长久要的是比例，需要尽量多的人为之搏命；如此也就意味着，规模越大的战争，所需要、所展现、所暴露的私心越重。
说赏便赏，事先便已准备妥当。行动木讷的李顺从身后站出，手托一只普普通通的储物袋交于那名提议的修士。
这就好办了。
每提高一分实力，未来活命的机会便大上一分。
这句比刚才真诚多了，群修个个眼神锐利，看到那人珍而重之将储物袋收好，均意识到他收获巨大，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最后一句是关键。只是说说话而已，错了不要紧，对了便有奖赏可得；以程长老的身份当众讲出这样的话，再有仙灵殿、六族大佬为背景，分量轻不了。
大巧不工，大势已成。
那名修士回答道：“此人曾获真灵眷顾，天资绝伦实力远超同阶，又有种种重宝傍身，以利动心难以做到，不如从情字着手。”
……
周围一下子沉寂。
“在下听说……”
先说为大，后言者除非真有独到见解，否则难免与前人相合；萧十三郎与程血衣等闹腾足足一百年，早已成为群修关注的焦点所在，要说大家心里没点看法，那才叫怪事情。
余七年，追缉事，搏重赏，提修为，现在不死将来死，将来现在紧邻相接，何妨决死一搏，为求将来不死？
既如此，为何不称现在说出来，兴许就能换取奖赏，等若凭空掉下机缘。
“多谢长老……嗬！”
府外阶前，十三郎缓缓说道：“星域将战，借此激发修士凶性；重奖重压，斗志截然不同。此外，程长老与苏大老板商议妥当，将在仙灵殿的监督下建造传送，以消除我们的最大优势。五至七年后，锁天大阵关闭，星空开放，无论追缉成不成功，这些传送都将赠于仙灵殿……这么大一笔横财只换七年，大老板无法拒绝。”
“关键在第四条。”
“沧浪。”
沧浪是着眼点，方向仍由长老确定。
那人明显有所准备，鞠礼说道：“这要看长老、还有六族对其态度，若为必杀，便不需要多想。”
程长老连连摆手，笑着说道：“刚刚不是说过请大家谈一谈，不用顾忌，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与之有关，褒奖批驳，传闻旧事，过去未来，心性神通，推断猜测，总之任何与萧十三郎有关的内容都可以谈，无需担心什么。”
……
血衣杀者才不在乎这点，碍与情面不好反驳，转而言及其它。
家国道义，钱财美色，不同的人偏重不同，特殊时候，确有人愿意拼掉性命去维护；但要注意两点，第一那绝不是常态，第二在于比例。
“我认为……”
邵林撇嘴说道：“什么深远，就是恶毒。只要那七个家伙不想被人惦记，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得到过好处的人带领队伍，身边全是眼红想要分享好处的人，这样的组合，层层监督人人觊觎，想不凶猛都难。
“不是不是，各位误会了。本座并不想主导各位，只是好奇于这个人，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十三郎说道：“程长老要的就是这样。如今大势正朝我们倾斜，飞升修士有不少人主张彻查当年事，六族内部异议也很多；一旦我们大开杀戒，好不容易等来的转机通通失去，坐死成为叛逆。”
“在下听说，萧十三郎狡如豺狐，最善蛊惑人心。当年兽潮一事证明了这点，数百修家、连带苏老板一道，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由此推断，此次追缉之所以难成，此人巨大不逊于血衣，当认真对待。”
不知不觉，肃杀的气息慢慢出现，缓慢而坚决地凝聚着，增长着，最终汇聚成一股磅礴意志；其中或有驳杂余念，犹豫迟疑，比例与刚才截然不同。降临修士也好，飞升修家也罢，没有哪个不是满手血腥，老实讲，程长老并未使用多高明的手段，只用最直接的法子把众人埋在心底的那份凶性与桀骜激发出来，足矣。
身边两个微微一愣，邵林抢先问道：“黑水白地之变，就是你凝结法相、破生境的那一次？”
见到储物袋这种低阶法器，那名修士本有些失望，神识一探顿时变了颜色，狂喜神情。
望着周围一张张面孔，他说道：“这孩子啊……强调一下，萧十三郎与程睿不同，他是齐门的人，与在座很多人有关联。”
……
不待群修反应过来，旁边李顺突然一声大喝，严厉开声。
话锋轻转，程长老肃容言道：“鉴于追缉之事紧迫，想提议的道友数目不少，为免耽误事，也为了消除大家顾虑，本座先把今后安排颁布下去，使各位心中有数。”
“是啊！以驱赶兽潮的方式围攻，亏他想的出来。”
战争中，动员斗志的最高境界，为活而战，为己而战！
“长老的意思，将此子与血衣杀者区别对待？”
程长老神色不动，问道：“若不是呢？”
稍顿，他又道：“与各位道友明言，这件事不止本座好奇，还有仙灵殿各位老板，六族大佬也有兴趣了解，原因是……这么讲，谁有真知灼见，或有什么别人所不知的内容，当能换来额外酬劳。”
“阴阳人，老不死，这招真狠！”
等了一会儿有人开口，小心翼翼试探。
“属下……”
“不着急，心中有想法的道友，都有机会发表见解。不过……”
无数双眼睛看向程长老，其中有不少人偷瞥齐门……视线中，难心老人神色更苦，身边沧浪群修略有骚动，容颜更加冷峻。
人人看得懂，程长老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不错，还有么？”
长老反面，外人永远看不出内里，轻轻言道：“本座原以为，需要多进行几轮才能听到真心提议，如今看来，大家心里却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既如此……赏。”
这话有点意思，不像刚才“认真对待”那样空泛，程长老侧目表示赞许，说道：“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群修踊跃，程长老神态越悠闲，摆手喝止吵闹。
那人目光低垂，轻轻道出两个字。
又过皮刻，再有一人站出说道：“萧十三郎起自下界，在下听说过他的事，每每出人意料。窃以为此人性情与血衣有几分相似，执拗倔强，非武力所能慑服。”
笑颜恐怖，语气真诚，目光似能穿透肺腑，说话的那名修士脸色微红，诺诺无言。
背斧汉子早就留意到这点，频频点头。
……
程长老再点头，问道：“具体如何？”
十三郎笑笑不做解释，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程长老放出这个话，用意深远。”
血衣杀者冷笑说道：“全力以赴的人多了，没见谁能把我们怎么样。贪婪之人既凶狠也懦弱，杀一儆百不行，那就杀十，杀十不行就杀三十，杀五十，杀到他们胆寒。”
“其三，召集大量飞升修士组队，每队又分七小队，每支小队配一名生修，携带专用法器、妖虫，对那些我们可能藏身的区域进行拉网式搜索，逐一排查。排查期间，每人同样定时回报，发现有人失踪，即刻被定位重点区域。这么做，除非我们一直不现身，迟早会被找到。”
“程长老的安排主要有四条，一为势，二为守，三为搜，四为攻。”
讲到这里稍稍停顿，十三郎说道：“有个地方特别有意思，据说七大队带队的头领，是因为黑水白地那场变故才进阶。”
十三郎先点头再摇头，说道：“就是那回。我那不叫法相，还不是生修。”
鼓动，就是这么简单！
“在下以为……”
群修一时无言，不太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有点意思。”
又过片刻，终于有人试头汤。
天大地大不如自己大，人鬼妖魔，神佛灵邪，九成九都会这样认为。过往今日，今日未来，九成九都会这样做。
片刻沉寂，七八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振奋莫名。
“其二，追逐这么多年，虽不能断定我们在哪里，但能肯定我们不在哪里。凡那些区域，今后将有专人把守空间边境，配以大量感应妖虫，定时上报信息；通过其中，很难不被察觉。”
六族言而有信，奖赏也不是说拿就能拿，真想得到好处，得有真材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