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百年修之中
这就是幻，以前只是没意识到。当年化形脱像成人，小不点一次吸收七十三位先祖，比力量加起来不够程血衣一锥，但那种血脉叠加后的本能天赋，哪里是孱弱的人修所能比。
不是的。厌灵蚁才什么水平，如今也能纵横自如。
“……”小不点完全呆住，傻乎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跑的很快，还没试过。”
“这都……七八十年了吧？”
没挑战便没乐趣，小不点慢慢不爱玩了，变着法子和程睿找别扭；可叹程血衣纵横一生，什么时候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丫头，几番折腾下来，生生被折磨到没了心气儿。
“……”
血衣杀者罕见主动，大袖轻挥将周围清理干净，回头发现十三郎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老脸莫名一红。
这才是狂灵道！
“谨受教。”
“……”
外界情形一无所知，内里情形满头雾水，未来怎样懵懂混沌，时间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黄花女越想越心烦，甩手站起身形。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回想这一年的经历，血衣杀者微微皱眉，内心泛起思量。
“狂灵气喜欢我，也喜欢它们，唯独不喜欢人。”
“问题严重啊！”
没有之前苦苦追索，纵然明悟道理、亦只能生出颓废之心，或试图另辟蹊径以破解；反过来，若无今日点化之功，血衣杀者虽破劫关终不变根本，纵有所成，迟早仍有祸端爆发。
内心存疑，血衣杀者沉吟不解，自问自言。
争胜从来不是坏事，坏只坏在盲目乱行，好比车马南辕北辙，跑的越远越深坏处越大。既然明白问题出在何处，好比掉头看准方向，以程睿的资质与坚韧，怎么可能征服不了由自己苦苦修炼而出的气！
一举多得，计划很好很合理，实施起来多亏程睿，竟然把他们送到六族与仙灵殿的眼皮底下。
“破而后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难啊！”
回头去往传送方向，十三郎幽幽轻叹。
“已经办妥。他还送来一张完整星盘。”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小不点笑颜如花，炫耀的神情说道：“别说球球，连我都来去自如。”
因为实力吗？
不喜欢。
原本这样下去，程血衣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也不见得能明悟，奇妙的是经过这一年相处，被小不点以各种方式折磨之无奈后，血衣杀者从根本上生出一丝“服了”的念头，将争胜之心放下。
“还有呢还有呢！”
二者合一，可称之为道。
“六十七年零三个月，今天是第八天。”家成赶紧回答。
终于察觉到异状，小不点眼睛瞪得溜圆，愣愣看着那个会发光的血色身影来到自己面前，深深一揖。
“喜欢就全带着。”
也就那么一问，本没指望得到回应，黄花女再把目光投向家成，发泄的口吻表达不满。
“爹爹！”
自打辞别十三郎来到这里，准确说是开始闭门修行之后，齐傲天就没怎么消停过；他动辄便如这样嘶吼不停，内里包含的愤怒如涛海无尽，傻子都能被吓到聪明。开始的时候，看护三人不以为意，认为那是重修过程中必然需要经历、发生的事；然而随着时间持续，大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这才放弃轮守、聚集到一块儿商量对策。
那边小不点也在思索，但与程血衣情况不同，更多的是摸索与玩闹；她比程血衣的层次差多了，能说出那番话纯为直觉，根本讲不出道理。
“走吧。”
与天地齐高，视天如蝼蚁，前者为势，后者为杀，不冲突。
再好玩的地方也会腻，星漏渊就这么大，景致就这么多，小不点的速度那般快，别所一年，一个月都能将其翻个七八遍。等到把角角落落走遍，小不点开始觉得星河神奇，整日缠着与程睿捉迷藏，美其名日锻炼其抗幻能力，以免他今后吃亏……
“看什么？”
“有没有说什么？”
“是的，当务之急。”血衣杀者认真赞同。
“日子记的倒是清楚。”黄花姑娘白了他一眼，说道：“总这么闹……他不累？”
“没了。只等你。”
“恭喜。”十三郎首先开口。
黄花姑娘满面愁容，望着左宫鸣说道：“想想办法呗？”
等过来等过去，忍了一天又一天，转眼时间超过一个甲子，齐傲天看不出停下来的迹象，黄花女等三人却已经待不下去了，急切盼望早点结束。
原先以为是螺蛳美人独门绝技，程血衣也就认了，今日听到这番话，他才忽然想起来，似乎任何妖兽都不怎么在乎星辰风暴，区别仅在强弱。
“这样不行啊，得想办法催催他……嗬！”
从震惊到黯然，由黯然到死寂，死寂之后二春绽放，争胜之心再度崛起，血衣杀者的身体神情慢慢恢复，气息、气质、斗志迥然。
“吼！”
“齐傲天。”
轰的一声，密室内的人以实际行动做回应，声势比刚才更足。
“因为狂灵气啊。”
能商量什么对策呢？重修谁都没经历过，甚至连看、听闻的经验都有没有，齐傲天怎样只有他自己清楚，旁人帮不上忙。再说了，齐傲天可是即将面临破劫的生境大能，这边三名小修最强不过临近生修，有何资格插手。
咆哮声不绝，密室之门不停摇晃，连周围厚厚山壁都有震颤，彷如随时有可能崩坍。室外三人面面相觑，弄不清状况、想不出办法，只能干等干看。
“想到小齐同志。”
“快要生的人，你也没辙？”
“我觉得球球会不一样，它是本土妖兽，天生与狂灵亲近……叔叔怎么了！”
左宫鸣苦笑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为什么修士在教导弟子的时候常有这种情形，明明可以点破的道理偏偏不说，任凭他在黑暗中乱闯，摔过无数跟头，受过无尽磨砺后，才以灌顶之势给予当头棒喝，原因便在于此。
……
清朗声音内里传出，迷惘的小不点一下子清醒，蹦起来朝里跑。
修习狂灵道的时间最早也最久，程血衣早该体会到这种力量，之所以落后于十三郎，原因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如程世老祖所言、其性情偏执强悍不擅变通，遇山也好，过水也罢，一味凭力气强突。
“爹爹，它们是……”
“四老板那边？”
“以后有机会。别的有什么事？”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因从未与外界、包括十三郎那边发生过联系，左、黄、邵三人与世隔绝，但从附近极少出现过六族修士的踪迹判断，当年那步棋走对了。
无论实力强弱，势与天地同齐。
机缘无处不再，放下就是悟。
老天作证，程血衣今生从未佩服过什么人，如今被小不点折服，真心钦佩这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螺蛳小美人；其中关键一条，令无数修士、包括生境大能都觉得恐怖星辰风暴，很快对她失去作用。
“才没有，叔叔刚刚还谢我来着。”
劫兆！
不止空间大能，还有天生不被幻想所迷，海螺家族生来便有的本事，人修只有羡慕的份儿。程血衣见识广博，但他还没有、永远体会不到血域密海怎样恐怖；整日生活在真灵剪草的阴影下，海螺家族自小便接受教导，变着法子装扮、隐藏自己。
对归对，不能总是这样下去。苦修甲子，黄花女面临化神瓶颈，邵家成渐渐摸到生境门槛，除了左宫鸣，两人都已到了“不能修”阶段，心情随之变得急迫。
家成虽傻，这么明显的双关还难不住他，奈何口拙舌笨无力反击，只好低头认栽。
事先规划，齐傲天痊愈之前纯属累赘，黄、左两个实力有限，因此将他们分出来，由邵家成提供基本守护，专心致志修炼。这样做，十三郎那边精兵从简，消除顾虑全力为战，黄花女等人得到一段静心修炼的时间，力争养出自保之力；除此外，齐傲天若能在短时间内顺利恢复、甚至进阶，十三郎他们等于多出一支奇兵、与后路。
小小姑娘豪放大笑，笑陈睿浅薄，笑血衣无知，笑为自己强横无匹。
一股昂扬的气息慢慢滋生，习惯隐藏在角落的程血衣缓步走出，身上带着肉眼难察的光；每行一步，那种光芒都会增强，变旺，直至入火焰般升腾无忌，纵横八方。
“叔叔一定是说笑话。星漏渊这么多种本土妖兽，就没见过哪个害怕星辰风暴。”
“受教可不是一句话，谢礼何在。”
“同喜。你也是。”程血衣言语真诚。
说着走着，闹着笑着，十三郎一手抱着小不点，来到程血衣面前默默打量；对面，血衣杀者同样在打量他，看着看着有些惊异，并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赞叹。
这是意志的力量，初始来自于狂灵，后经漫长岁月磨砺，逐步变成狂灵之气的根本属性！
一问一答，一唱一和，两个发光的人心有默契；小不点突然叫起来，指着周围一圈幼崽，央告声声。
狂灵之体存在那么多年，尝试修炼狂令气的修士不知多少，无人成功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曾经血衣杀者认为自己已经找到答案，如今才发现那是错的，真正的原因恰恰在于小不点随口讲出的那三个字。
“为什么呢？”
又一声嘶鸣如惊龙咆哮，秘府周围气息陡变，当空十万里华盖！
“那就好。不过咱们做事情不能只换一句话，找他要谢礼去。”
“好！”
“要说这个事情也很怪，妖兽迟早变成人，变成人了就得遵守人修的规矩，可为何狂灵之气不会变样，还是像对待妖兽一样对我呢？”
脱口而出的话，五雷轰顶之果，程血衣脸色发白，眼神一惊之后黯淡，突然间变得死气沉沉。
“狂灵气怎么了？”血衣杀者心头微动。
找不到对手，黄花姑娘怏怏无趣，回头看看私密，神情担忧、且纳闷着。
“你我都该闭关了。”十三郎神情幽幽。
“乖！有没有给叔叔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