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旧事
“走了那么多人，本系没有追究？”
廖掌柜脸色难看，沉重说道：“先生是否还记得您的一位旧人？”
“是谁？”
十三郎不这么看。
“先生乃奇人，不可能中创造可能，但要想想，似先生这样的人，万万年难出一个……”
好吧，人人都知道那是万万中无一的事情，且要经历无数波折，承受无数煎熬痛苦与修炼才有可能发生；而且人贵有自知之明，任谁也不会相信人类能变成如真龙那样的龙，必有很大差异。
“老朽自本系归来，按照吩咐筹备大事，不成想先生已经到了，却被犬子……”
十三郎没再说什么，抬手示意他继续讲。
事情发生在廖姓：嘲风部，一夜之间，将近三分之二族人、在一名“雄才大略”的族长率领下举家出逃至漠北，与紫云道院做邻居。
“只要想，总有办法。”
“供养族灵有利有弊，整个而言利大于弊，但就已经走上修行道路的人来讲，谁愿意终生分享神念，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廖掌柜长长叹息，无奈说道：“因为这个，八部一族不断有人想要出去，可……”
反噬也好，诅咒也罢，了不起倒霉一代人。只要出逃的人数够多，假如能找到地方立足，难道就不能另外繁衍，真正变成一个独立的宗族？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上官空空神情羞愧，恨不得钻到石头缝里去。他是本系出身，对这些秘辛一无所知，无能之极。
上古世家人人皆修，自打孩童开始修炼时候起，供灵丝线非至圣地不可摘除；等到成年修行有成，修士与族灵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随意割断，轻则反噬大病一场，重者可能影响道基，后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嗬！”几声惊呼，大家听明白廖掌柜的意思，个个崇敬。
话题回来了，上古世家人人皆修，没错能够诞生很多强者，可是修真界的整体规律还在，能修至化神的修士万中无一，此处纵然个个奇才，又有多少人得到机缘？
那也无妨！
“真有这么严重？”
听到此处，十三郎皱眉未说什么话，旁边黄花女忍耐不住，问上官空空。
廖掌柜闻之苦笑，回答道：“先生睿智，想来空空族弟已经和您说过一部分，但他不知道全部。如今，山谷世家已到存亡之秋，不能不找您帮忙。”
这真的很奇怪。
两者相加，变龙难道不是一条可以追求的路、且比正常途径更加明朗？
“公子羽，羽公子，羽殿下。”
十三郎不明白这句话。
大家族，果然是用鲜血堆出来的传承。
慢慢的，这种情形变成一种非公开的秘密，只要不是太出格，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奇妙的是，离开宗族的人并不会泄露太多秘密，尤其与族灵有关的那部分，基本只字不提。
上古世家的确强大，但在紫云岛眼皮底下耍威风，还要仔细掂量掂量才行；再说还有供灵反噬，泄露机密的可能不大，慢慢就认了。
这番话，换个场合很容易被理解为嘲笑，意思是十三郎多爱剑走偏锋，正门不走非得自作主张的意思。反过来想，上古世家数次邀请，但一直没有给出过确切理由，十三郎纵有疑虑，也算得上理所当然。
这是废话。
“好吧……这么严重的事，我能帮上忙？”
这就是眉师家族的由来。
通过对被追缉到的离家者讯问，人们发现，原来只要割断那根线，与族灵有关的记忆会自动清除，程度因个人有所不同，整体而言，连接的时间越长、修为越深，忘记的也就越多。不仅如此，许多人离开宗族后，原本出众的资质慢慢退化，变得平庸甚至愚笨，结果自然好不起来，难成气候。
“算了。”
廖掌柜抱拳回答道：“如果不是刚刚从长老处得到明示，老朽很多事情都不还不知道，自然谈不上泄露。只因数年前，本系获知先生出发，算算时间，近期无论如何应该快到了。考虑到先生做事习惯，可能会有寻访调查之举，长老遂将八部召集起来，并将事情原由告知，无论先生去往哪个部族，都可有些准备。”
能够让上古世家这种庞然大物不敢出手，能在战道双盟眼皮底下建立与之抗衡的道院，紫云之人之强，怕不是举世无敌那么简单。到后来，紫云真人仙去，一来这件事情已成定居，二来道院从来没有割断与漠北间的联系，包括最近的灭族惨案，剑尊还曾单剑驰援。
当时，嘲风部是八部中首屈一指的大部，因为那次“出逃”、一下跌到谷底，很快被发配到最最边缘，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直到几千年后的今天，嘲风部才慢慢恢复一点元气，实力仍在最末。
十三郎阻止廖掌柜训诫儿子，摇头说道：“第一，告诉我这么多秘密，想来不是为了找人聊天。”
“不是，是反噬，一种仅为了自保、时间很长、效果温和、但会一直持续的反噬。”
以前也是最末，不过最末与最末有差别，比如嘲讽与第七名的差距、由以往的根本没法比，到现在勉强可以掰掰腕子；尤其当上官辽崛起，被本系长老赐姓后，情况越发转好。
“是诅咒？”
什么是龙气？就是真灵之气！真灵之中、龙的气！
与黄花女不同，十三郎神情逐渐凝肃，像是有什么不好预感。这种情绪很快传染给别人，周围不再嬉笑，三殿下神识超强感应也最灵敏，头一个闭上嘴。
“那些事情就不要提了，我还是不明白。”
听到这里，十三郎微微皱眉，问了句。
认了不等于不追究，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自那以后，上古世家对八部的监控越发严格，再有人想重演奇迹，可能性等于零。
打算听上去不错，实际几乎不可能发生；八部一族聚居地不过三千里方圆，本系居中监督全局，千多里距离，强者凭神念就能横扫，怎么可能出现全族出逃的情况。
上古世家与世隔绝，除极少数打小被挑选出来的人，比如上官馨雅等，余者一辈子不会离开宗族。这与族规有关，与代价有关，可……总有人愿意冒险，总有人向往外面的天地，愿意付出代价寻找自由。数万年历史，主动隔断族灵联系“逃跑”的人不计其数，上古世家虽也派人追缉，天大地大，哪有那么好找。
十三郎微微动容，内心被这个消息所震动，旁边上官空空脸色煞白，冲口想要追问又有不便，面孔憋得通红。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供奉族灵有一条仅部分人才能享受到的好处，足以保证秩序长存。
廖掌柜叹息说道：“假如事情只是这样，族人怨气必然越来越重，上古世家迟早会发生分裂。”
变成龙啊！
“族弟不要多想，毕竟我才是姓廖的，还有就是……有些东西，我也是今天刚刚知晓。”
“能不能帮上忙非老朽所能知晓，但您一定会帮忙。”
不用说，有了这几条，上古世家的上层始终稳定，至于下面的修士，数量虽然多都多，但他们翻不起大浪。
上古世家发现后，忍了。
“为何这么肯定？”
正常修炼，沧浪星谁能得到长生？答案是没有。
……
“不是族灵气节有亏，实因先生……”
修士修炼为了什么？为了长生，为了活着。
首先，沾染龙气给战斗带来极大好处，具体来说，同阶基本无敌。其次，有此福缘的修士，通通会被列入本族长老进入圣地，此后就能彻底摆脱供养族灵的负累，反而成了被供奉的人。
对他们而言，留下痛苦，走又走不掉，走掉结果也不会好，这种情形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人大胆尝试：全族一起走！
当时的嘲风部族长，不知怎么与紫云真人拉上关系，没有隐匿行迹，而是大模大样举家搬迁到紫云岛附近。
沾染之后效果如何？很强，很好，很幸福！
……
“再厉害的诅咒也有痕迹，顺着痕迹就可反咒。先生定要问我，如果那种诅咒太高明、察觉不到痕迹会怎样，没关系，上古世家存在这么多年，历代先祖不断努力，针对此种情形早就能够强行反咒；反咒不成、一定会形成二次反噬。然而实际上，经过无数次验证，这种例子从未有过，因此可以断定，那种效果就是一种单纯反噬。”
“说正事吧，下面如何？”
最后一条很大程度上是传说，但它是最关键的，据称，沾染龙气的修士实际上已成为龙族一员，将有机会觉醒龙脉，变成一条龙……
不想听奉承，十三郎问道：“和我说这些，是本系授意？”
听了这番话，周围人纷纷动容。所谓无数次验证，实际上就是对离家之人施展诅咒，甚至有可能故意为之。比如挑选族人剪断供灵丝，关在家里进行研究等等。
廖掌柜做人八面玲珑，安慰过上官空空，回身不看黄花女，只对十三郎说道：“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紫云真人还在。”
修为突破化神，供奉族灵仍不可间断，但有机会受到族灵反哺，沾染一丝龙气，或者叫龙意。
明明没可能实现，结果却偏偏有人做到了。
“比这还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