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请别离
美帅平静说道：“堕灵之王，当然与堕灵不同。”
美帅苦笑不得，说道：“鬼身在阳间，根本没办法修行。”
轰的一声，十余名灵魔修士全体哗然，之后猛地一顿，彼此尴尬看了看，小心翼翼看了十三郎一眼，纷纷低头。
美帅沉下脸，说道：“硬把她留在身边，太自私。”
十三郎冷漠说道：“那是你的事。”
“这次不行。”十三郎断然拒绝。
美帅说道：“重续轮回，完全依靠渡化玉牒，山君等之所以不敢杀我，是因为它与我紧密相连，已然不可分割。”
一句话击中十三郎要害，但还不能令其完全信服，竭力抗辩说道：“别吓唬我，神情已经有了点眉目。”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神情微黯，没有话可以反驳。
十三郎厌憎说道：“我最恨这种事。”
十三郎又说道：“我不相信哑姑是堕灵，就算是，也与寻常堕灵不同；”
美帅坦然承认，说道：“本帅原本以为，你这么爱占便宜，不会放过机会。”
“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她！”
十三郎皱眉凝思，猜测道：“是不是筛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重修经历凡尘，美帅以鬼身真实活了一把，收获颇丰；如今他已拿回躯体，再非泗水那个半残之修，心境、眼光都已不是当年那个獴逻所能比。当然，这种收获暂时还没有转化成修为，需要时间慢慢沉淀，方能大放异彩。
简要回答，足以证明，十三郎、包括整个人间，甚至阴阳两界，对堕灵之王的了解都仅限于皮毛。
美帅根本不看大灰，只管对十三郎说道：“那不是正途，早晚会遇到天堑。”
诚意昭然，群修震撼莫名，纷纷将目光投向十三郎。
这些都是疑点，十三郎心里明白，只是没有问出来。
没有丝毫退让，美帅说道：
美帅回答道：“无论哪个界面，都会有鬼灵、鬼宠；问题在于，你真的准备拿她当鬼宠，去冒无法通过淬体洗髓风险？”
十三郎神情微动。
下作手段，十三郎不屑于回应。
今日今次，美帅不打算那样做。
美帅坦然说道：“之前那两只堕灵入体，趁我与魔念斗法的时候融入神魂，只有她才能去除。”
“你在等我主动开口？”
死一样的沉寂，十三郎脸色阴晴不定，待要平定重新抬头，美帅的目光闪烁几次，忽然开口。
眼前事实，美帅所讲的每一条都很有道理，十三郎虽然严词封死，心里怎能不去想。
这样可以吗？美帅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比如，赤手空拳，打下一方江山。”
十三郎再次皱眉。
哑姑是鬼，可她是带有生时记忆的鬼，带着记忆进入阴冥，该会经历怎样恐怖，承受多少悲哀。
低头对着十三郎的眼睛，美帅诚恳说道：“她还是鬼身，阴冥才是归宿。”
十三郎微微皱眉。
美帅轻叹一声，说道：“她与你境界差了一大截，留在人间对成长不利，追上的可能也几乎没有。退一步讲，她是鬼身应走鬼道，纵然与你境界相当，也不能带着飞升。”
去，还是不去？
美帅不肯回答，漠然说道：“只是个例子，罢了，随你怎么想。”
美帅默诚恳说道：“本帅的确不能，但能给她提供自己解决的机会。”
十三郎神情淡漠，依然无动于衷。
“她的事，让她自己决定，如何？”
留在下界？还不如送到冥界去了。话说回来，假如不是美帅，哑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想去都找不到门。
“是的。”
十三郎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他看待事情的角度与常人不同，听了美帅的话，沉吟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堕灵之王入幽冥，会被当成宝贝供起来？”
十三郎轻轻挑眉。
嗯，倒不能说一点改变都没有，其眉间多出一抹疲惫，还有少许嘲讽，就好像看透了什么龌蹉事，但不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放，还是不放？
美帅无奈叹息，没再说下去。
美帅目光微闪，说道：“你这样……到底是不信她，不信本帅，还是不相信自己？”
“打江山？”十三郎呆楞了好一会儿，问道：“阴冥世界，也不太平？”
十三郎抬头，冷冷说道：“别和我耍心眼，别激我，别逼我。”
美帅坦然说道：“是，也不是。堕灵之王入幽冥，会引发许多是非，甚至抢夺。”
听到这里，周围人等集体皱眉。
不甘心只得到这样的答案，十三郎说道：“举个例子说明一下，表现合格，以什么为标准？”
泗水、乱舞、直到梦离三聚首，美帅很清楚十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此刻他平静面孔下掩藏着怎样的风暴。换成别的事情，纵不改变主意也会暂避其锋芒，至少考虑一下措辞。
美帅及时摆手，说道：“事关阴司大律，本帅只能告诉你，那个机会很难得，能否得到，靠她自己的表现，还有运气。”
“表现，运气……”
十三郎第三次沉默，片刻后问道：“表现好，得到机会的话，有没有风险，程度如何？”
听完这番话，十三郎沉默片刻，说道：“我在成长，速度很快。”
“绝对不行！”
什么大义，什么轮回，什么不利，什么自私，美帅始终没把话讲完，他带哑姑入阴冥，到底是为了什么。
美帅认真说道：“我只能说，你低估了堕灵之王。”
美帅摇头说道：“生死意境的确了不起，但不是万能。你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人不可能总有好运气，鬼大概不能例外，十三郎又一次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十三郎继续说道：“哑姑帮你没问题，但不要拿轮回来压我；首先我不信阴司找不到办法解决，其次你让她吸收堕灵，等于加重其症。”
美帅说道：“在我出任判官、有了查阅卷宗的权力之后，四大星域有记载的堕灵之王，仅有三例。”
“大逆不道，好大的罪名。无所谓，小爷不与你计较。”
“那怎么行！”
十三郎淡淡说道：“占便宜还是吃亏，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判断。老实告诉我，要哑姑帮你做什么？”
重重一击，十三郎神情骤变。
美帅无奈苦笑，回应道：“本判以阴司起誓，所讲全部属实；如令先生产生误会，是我表达的不够好，与事情本身无关。”
“再说十次也无妨，她应该与本帅一道去阴冥。”
又是运气。
美帅淡淡说道：“显然还不够快。”
堂堂阴司判官，真的奈何不了两只堕灵？就算他自己没办法，阴司难道也不行？还有冥都，阎罗王呢，会修不好渡化玉牒？
或者说，美帅判官、阴都冥王，到底会拿哑姑怎样？
十三郎平静回答道：“我只相信，大道千条。”
十三郎神情依然平静，望着美帅说道：“拿这种事情压我，你有病？”
不知是觉得意外、还是被打动，十三郎没有发怒，仅微讽说道：“世间亡魂千千万，判官今日始升堂。”
周围无人敢插口，作为事件的主角，哑姑默默悬浮当空，静静地听，静静地等，不知有没有在想。
这个问题有点蠢，美帅莞尔说道：“乱而有序，表面比阳间乱得多，但不是这个乱法。”
美帅轻叹一声，字字声声说道：“到那时，沧浪不再是遗弃是地，而是堕落之泉。”
一眼看破生灭，转世判官是第一个。
十三郎沉默很长时间，微讽说道：“你能解决的话，早先就会拿出来。”
美帅老实回答道：“九死一生，看造化，还有运气。”
半句讥讽，传达的是骄傲与不屑；稍稍整顿心情，十三郎问道：“鬼与人修道路不同，这是你说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上界星空，四大星域，有没有鬼灵存在？”
“放你爹的屁！”大灰早就忍够了，蹦起来咆哮：“哑姑修为是假的？你传的？天送的？”
美帅说道：“堕灵与我融合，等于侵蚀了渡化玉牒，若不把它们清理干净，所有沧浪入冥之魂，通通会受到影响。”
飞升飞升，修士必须经历的一道坎儿，十三郎一日比一日强大，距离那道坎儿越来越近；哑姑境界停滞已久，来到梦离、吸收堕灵之意后才见松动，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是两难。
同样道理，十三郎虽不追究，但不能接受美帅用计；去与不去，理由摊到桌面上来，既然美帅不肯说全，十三郎便当其不存在，只考虑眼前。
真话假话，先说后说，美帅总能让自己显得那般诚恳，娓娓叙说：“你不知道堕落之可怖，不了解堕落王的重要，更不会知道，该怎么帮助她找回真我。”
美帅幽幽叹息，自语般说道：“堕灵之王入幽冥，对冷姑娘有好处。”
“她是堕灵，看得出来你已经知道了，应该清楚后果。”
飞升淬体，不是一定要超越化神才能成功，然而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境界越低，成功的机会必然越小，哑姑现今连八级鬼尊都没有达到，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他知道，谈到这种程度，美帅能说的早就会说，不能说，再问也没有用。退一步讲，哑姑是否入冥，对美帅而言并非必须，十三郎没有、也不能逼着他交代。
美帅摇头回应道：“不止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