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共识
万世之花如此干脆，令十三郎准备好的很多说辞没了用武之地，真心有几分意外。望着夜莲远去的背影，十三郎楞了片刻才醒转，扬声叫道。
恋童之癖的确让人恶心，但如果冉不惊处心积虑真的是为了替两名剑童复仇，以十三郎的独特经历与阅历而言，多半会因此道一声佩服。当然，这个时候十三郎不方便再说什么，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夜莲厌憎说道：“腌臜之物，当年我就应该杀了他。”
夜莲望着他说道：“以我得到的消息看，流言正是从岭南附近开始流传。”
“群众的眼睛不一定总是亮。真理必须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夜莲没再说什么，默默思索片刻后站起来，转身离去。
夜莲冷冷说道：“那些事情都与你有关，公主对你痴心一片，理应看清你的真面目。”
“这是私事，我拒绝回答。”
童言无忌，这一通搅闹如此蛮横，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彻底打乱，很难再像刚才那样凝肃。幸好此刻月色渐泯，东方晨曦未动，恰值一日最黑暗的时候；不动神识的情况下，黑夜很好地履行了遮羞职责，方不是太难堪。
此时才谈到正题，老实讲很有些不负责。听着夜莲的话，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十三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起来。
十三郎简短说道：“雷尊，开棺。”
“别指望蒙混，我会亲眼看着你查。”
十三郎赶紧摆手，说道：“哪来那么多诡计，嗯，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那倒不是，还要做些调查，做好准备才能……”
逐层推进式的判断极为肯定，与谁谁谁的人品无关，而是源自雷尊如今享有的巨大威望。只要不能板上钉钉，谁也不敢、也没有办法朝他的头上扣帽子，妄自行事，只可能徒取羞辱。
十三郎不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说道：“我不喜欢雷尊，但不会因此对他有成见，即便有成见也不会带入这件事，再说带进去也没用。”
“那件事？”
“齐飞与雷尊。”
夜莲随口应着，抛下一句冷冽宣告，孤单身影渐行渐远。
站在夜莲角度，十三郎死掉仅意味着失去一名可比较的对手；反不过则不太一样，十三郎如今既不能杀死夜莲，同时又不能接受她落在别人手里，至少不能死。因此，虽然明知道这样会引起怀疑，十三郎仍不能不提醒一下，希望她多留神。
“我记下了，谢谢你的提醒。”
十三郎回答道：“那就让喜欢战争的人去打，或则去死。”
夜莲不同与常人。她注意到十三郎“很”字咬音略重，且用的是“不能大意”，而不是“不要骄傲”。
尴尬了。
夜莲默默说着，忽神情转正，认真问道：“你也听到那些流言？”
“什么流言？”
“你自己提出的主意，有什么好笑？”
夜莲沉默，片刻后问道：“你相信那些话？”
因为乐洪涛的话就认准齐飞如何，这样的错误十三郎不会犯，但他有自己的观察。犹豫了一下，十三郎说道：“猎妖使那个老太婆，当时不应该会死。”
十三郎摸不着头脑，说道：“到底是什么？”
这是实话。
夜莲淡淡说道：“胜者王侯败者贼，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
夜莲神情微冷，说道：“难道又是诡计？”
“那就先等着，等你有了眉目再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明白了身世的原故，本该义正词严，夜莲不是那么理直气壮，起码责难的成分比较少，神情也较为平淡。
霞公主不明就里，夜莲目光微闪，说道：“魔灵舰开炮的时候？”
夜莲脚步不停，头也不回问道：“哪件事？”
“嗯……”
听出那种点醒味道，夜莲微微皱眉。
“……”
“呵呵，六方会谈……”
十三郎明显误会，讥讽说道：“现在才想起来对公主保密，会不会晚了点？”
“那件事怎么样？”
十三郎回答道：“我没指望一言九鼎。你若能够帮忙，成功的把握便会大许多。”
夜莲声音微带怒气，说道：“难道你是要告诉我，现在就打算去做？”
十三郎记得这一幕，默默点头之后说道：“还有冉不惊的话。”
“真面目”之说略显刻薄，霞公主微怒但不知如何是好，十三郎更只能苦笑，沉默是金。
“没听过，关于什么来着？”
彼时夜莲忙于渡劫，根本没时间留意战场上发生何事。按照道理讲，猎妖使老妇被炮火轰成了灰，飞殿下责无旁贷；然而当时的情形的确特殊，任谁都不能断定其是有意还是无意，加上其余两名猎妖使先后先后被擒，老妇之死就变得可有可无，不再被人留意。
夜莲没有马上回答，沉默半响才说道：“你不把自己当灵修，自然不会明白，收复魔域是亿万灵修期盼了整整一万年的心愿。”
夜莲说道：“若实在不能免，该如何？”
十三郎念出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诚恳说道：“战争呵，难免则免。”
“那便去做。”
夜莲抬起头，望着东方渐吐红霞，说道：“听公主说，你要组建六方会谈？”
“怎么讲？”
夜莲分不清他是假装还是真心话，目光瞥一眼霞公主，说道：“没听过算了，不重要。”
无论换成谁听这句话，都会大骂十三郎恶毒，挑唆万世之花与雷尊间的师徒情义不说，连刚刚与其并肩作战、且同为圣子候选的战友也要撩拨。
严格说起来，今日两人间一切隐秘话题都是夜莲主动提起，刚刚还一点不在乎霞公主当面，此刻因为一句“流言”惺惺作态，未免小家子气。
霞公主微怒想嘲笑，十三郎再次拦住她，朝夜莲说道：“我看飞殿下很不简单，你不要太大意。”
声音落去，小不点重新入眠，三个大人面面相觑，神情均有些尴尬。
夜莲打破沉寂，说出的话依旧那么惊世骇俗，恶狠狠驱尽霞公主心头那一抹微黯，抱着小不点的手为之一紧。
十三郎再度犹豫，说道：“谈不上相信也不能完全不信，只能说先放在心里。呃对了，不止说齐飞的那些，还有冉不惊为何会找你报仇。”
“雷尊与你究竟有何仇恨，非得这么处心积虑？”
警告意味儿十足的话，夜莲的声音平平淡淡，静静阐述着她所坚信的事实。十三郎没就此觉得不满，旁边霞公主找到立场，微讽回应道：“仙子这样讲，是在表示关心、还是激将？”
沉寂一片，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微明。
夜莲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想来极为不凡；但若因此不识好歹，把念头打到雷尊头上，结果只可能是：被碾碎之后踩成烂泥。”
夜莲淡淡说道：“他死了，同辈中人我就会无敌。很没意思。”
“呃……这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