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兽性，兽心
他不是没有勇气，腿抽筋了。
……
大灰再吼，后蹄以不符合驴行轨迹的角度侧踢而出，将从身边经过的那名蛮战踹到空中；鲜血与内脏在空中洒落，蛮战的脸贴着脚，几乎对折在一起。
他撞上了一堵宽大肥厚的墙，身体再也难以维持平衡，摔倒，晕倒。
头颅被踩的蛮战有些迷糊，尚未能弄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露出地面的眼窝猛的一疼，眼前一片漆黑。
“额昂！”
一颗连着筋骨的头颅被它活生生咬断……不，是从身体上拔了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飞到天空，正落在夫人面前。
疯狂的目光更加疯狂，眼里的杀戮被淫欲所替代，三名蛮战以追赶落日的速度朝女眷方向狂奔，有一名连手里的刀都扔掉，将一名挣扎扑上来的伤员剁成三截。
另一边，夫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匕横在雪白的颈子上，嫣红顺着刀沿滑落，好似一颗颗绚烂的珍珠。
刀光落，亲卫跃起，双臂横架。
身后又有刀落，两名重伤的亲卫变成五截。
以这样的念头安慰着自己，大灰冲过去，离开小少爷十步外，连杀三人。
仅余的两名亲卫冲上去，背剑长枪齐出，那名脸上犹带着狞笑的蛮战尚未来得及发出快意呼号，粗大的脖子便连遭重击，血泉喷涌中先被长枪彻底穿透，再由重剑贴着枪杆劈砍而入，头颅高高飞起。
大灰也疯了。
“走！”
青年侍卫的选择很不智，也又很明智；他可以翻滚躲避，但没有这样做。他的身体不足以抵挡蛮战宽刀，于是架起双臂，给对方增加两层阻碍。
当那三名蛮战从阵列中分出，当他们怀着猪都能感受到的欲望冲向女眷一方的时候，神驴的挣扎达到顶峰；当林家小姐被扔出，当那名亲卫跃起，林如海摔倒，夫人准备自尽的时候，骄傲的神驴终于放弃矜持与尊严，决定做一次违规、违法本心的事。
刀落，臂断，臂断，入体歪到一边，切开年轻人的胸口，划断了他的腰。
大灰并不喜欢忠诚这个词，他觉得自己与十三郎的关系不能用忠诚形容，应该是兄弟情义，比忠诚厉害得多，且更帅。
蛮战停了声息，远处却有惊呼嘶吼声传来，听在小少爷耳中格外熟悉，格外让他觉得惊恐。
所谓忠诚，最基本的操守便是恪守本分，做好自己应该做好的事。比如此前十三郎曾经吩咐过，小少爷不得离开大灰十步，大灰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信任，断断不能辜负。
“噗通！”
“狗杂种，狗杂种，狗杂……”
作为一名高贵的上古魔兽，身为一头骄傲的神驴，大灰向来认为自己有一项最最值得称道的品质：忠诚。
三成力量，本不足以扫断蛮战的腰，但却蹬穿了他肚子。
六个人，六把刀，对此时山坡上的人们来说，无异于天神。当头一名壮汉跨步前冲，宽刀轮开如长鞭一样横扫，斩飞几把刀叉，砍断数截躯体，前进速度丝毫无碍，如入无人境。
沉闷的声音中，蛮战的头颅重重撞在地面，撞入地面，仅露一只眼。
一颗长着疤的头颅飞到天空，圆睁的双眼犹自朝这边望，与小少爷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跑啊！”
他的半边脸陷入脑袋里，下巴卡进咽喉，那只伸出去的手在小少爷的头发上碰了一下，本能地收回来，抓向头上的那只脚。
……
壕沟加上一群仆妇投石抛枪拦下两人，发狂的蛮战被沟内倒插的铁枪扎穿身体仍然高挺着脊梁，身后战士踩着他们的头、肩越过战壕，砍翻拦桩，悍然杀入人群。
嘶吼入耳，狂风袭来，一只铁蹄重重地踏上蛮战的头。
神驴看出蛮战的冲击方向，看出他们是朝小少爷而来；于是决定耐心等着，等他们再前进几步，再得意上那么一两息时间，然后迎头痛击，让他们见识见识夔神风采。
“嘶！”
大灰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很难受，很想冲出十步外。
耳边传来一声嘶鸣，一声咆哮，还有两声重物击中肉体的闷响；失去意识前，亲卫的目光依旧向前，望着那头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怪驴在蛮战破烂的胸膛上猛踩，终于闭上了眼。
……
如果说，砍人是最让蛮战兴奋的事，砍女人就是让他们灵魂都要飘到空中的极乐享受，假如在砍死她们之前还能及时乐上一乐，那便是天降甘霖，是连飞升都无法相比的天眷。
需要提到的是，蛮战在雪盗中的地位并不高，以往的战斗中曾多次错过、甚至被同伙抢掠猎物，被夺走本属于自己的女奴。这一次不同，身后无论敌人还是同伙的距离都很远，足够他们用自己最最锋利的武器刺穿享用这些猎物，甚至……两次……
十名，不，七名蛮战的破坏力是多大？
“蓬！”
“狗杂种！”
下面，几名亲卫将一名蛮战按在身下，手中武器亡命般起落，直到将他剁成肉泥。
……
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中，勇气只能让对手的刀光更加明艳，起不到多少效果。一名红了眼的家奴冲上去，直接被刀光剁成两半，又一名红了眼的妇人冲上去，一口咬在蛮战手腕上，结果却啃蹦了牙。
刀下两人，一大一小。
抓了个空。
两人紧随其后，还有三人大步流星冲向那一团红绿锦绣，仿如饿狼盯住仓惶的白兔，眼神嗜血而疯狂。
神驴也未完全恢复，现在的它，实力充其量只有巅峰时三成。
雪亮刀光高高举起，以劈山之势下落，当头一击。
小少爷拔出匕首，想了想又插|进去，随后才站身朝远处看。
几十名强壮仆妇勇敢地冲了上去，利用斜桩的阻截再杀一人，之后便成了虎吻下的羔羊，顽强抵抗但又任人宰割。
“谁没有荒唐的时候呢？本神道心坚凝，但……本心嘛，一会儿再拿回来就是。”
大灰的腰腹被宽刀砍出一条深深血口，恶狠狠一口咬在另一名蛮战的脖子上，甩头狂舞！
……
歪倒的蛮战送给小少爷一个他认为最最温柔的笑容，伸出手，抓向他的头。
“退！”
十三郎挥拳击碎最后一颗头颅，举步上山。
山下，两团阵列稳稳前进，天狼骑乘，角蚩驱狼，缓慢而坚决地压向坡顶。不远处，五百狂狼声声怒啸，似为主人愤怒所感染。
蓬蓬！
蛮战的身体歪到一边，正看到自青年身下滚出来的小少爷的脸。
官家女子，果然不同凡响；看看那脸蛋，那腰身，那娇小不容一握的身材，还有那些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嫩胸！三名蛮战赤|裸着上身，胯|下高高隆起如篷，浑身上下每一滴血都被火焰燃烧，急需温软才能浇灭。
然后它连忙回过头，匆匆忙忙往回赶的时候，便看到自己最最害怕、最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场景。
独腿亲卫的肠子再次流出来，嘴里如泼妇般哭天抢地大喊着，张开双手一头朝冲过来蛮战撞去……
答案是：五十米。
蛮战发狂会失去理智，但没有失去本能；刚一冲山坡，几名蛮战的目光便被那群柔柔弱弱的身形所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小少爷被亲卫压在身下，林家小姐按住的那名伤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扔出去；尚未缝合完毕的腰腹用力挺起，独脚踏地居然站起了身。在他身后，林如海的脸像他的双手一样抖个不停，发疯一样想朝前冲，却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啃满一口血泥。
一名丫鬟晕倒。
蛮战咆哮，挥拳，妇人的头像一只被重锤砸烂的西瓜，四射着血与瓤。仙人面前弱如蝼蚁的蛮战面对这些仆妇的时候，何尝不像仙人面对他们时一样，山岳般不可撼动。
小少爷哭着拔出匕首，再一次插|进去，再一次，再一次……
“咣当！”夫人倒吸一口寒气，匕首跌落于地面，身体也随之软倒。
“额昂！”
小少爷茫然地看着那颗头，看着他好像朝自己笑了笑，徐徐闭上了眼。
那颗头颅被连根斩下，脖子上缠着一条被染成鲜红的纱巾，慢慢滑脱，带着眷念与不舍飞到空中，缓缓落地。
“额昂！”
狂风自身体上掠过，一只后蹄重重踏在蛮战的腰，神驴硕大的身体与两把刀、两个人同时滚翻在地，扑咬成一团。
刀落，两条身影侧面扑出，撞向蛮战的腰。
它看到蛮战屠戮，看到那些仆妇亡命阻击，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那些在夔神眼里一文不值的人们一个个死去，大灰心里渐渐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好生难过也好生为难。
……
小少爷是会动的，大灰拦不住也不想拦，只好跟着他到处跑。蛮战冲上来的时候，大灰看到了，但没有第一时间上去迎击。它的职责在这边，在十步内，在小少爷身上。
身边，连伤带残加上赤手空拳者通通算在一起，一百一十四人。
这两人由疤脸亲自安排，较那些普通亲卫实力更胜；两人同攻一名蛮战，只能说他们已经失去理智，内心已恨极。
发泄仇恨无利于改善战局，两人同时得手，但也同时被撞飞到空中，鲜血狂喷。六名蛮战刚刚砍过人群，连宽刀都来不及回收，然而对这些高近三米的巨汉来讲，身体何尝不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