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梦呓豪言
“什么思维？”
“我猜的。”
不待碧落追问，他说道：“假如把另外三座雕像上的火蝠解决掉，四足逃离的难度是不是更大，相应的，你夺取火焰与魂源的把握也更足？”
那些东西形状怪异，种类繁杂多样，有铁球有玉石还有木块，甚至还有几块烂布条；碧落看了半天，发觉自己堂堂真灵竟难以分辨其用途，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问道：“这都是什么，有什么用？”
这番解释足够详尽，也解除了十三郎不少疑惑，可惜新生出来的疑惑更多，倒不如不听。
大致清点了下，十三郎发现飞蚁数量已不足两万，其中数千受伤严重，多半要舍生取义，成为蚁后的粮食；损失如此惨重，十三郎深深叹息的同时眉角不停跳动，眼里火焰伸伸缩缩，几度难以压制。
“真灵之火？做梦吧！”
觉得没必要再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碧落说道：“别瞎想了，赶紧将法力调理一下，尽快破阵咬紧。”
许是说得多了，碧落决定索性讲个透彻，至于能理解多少，就看十三郎自己的悟性。尽量采用通俗的方式，她说道：“真灵，实际上就是修成自身之道，可掌控一界轮回的存在。比如金乌便是掌控了火之轮回，至于别的火系真灵，因其道不同，火焰属性略有区别。若能再进一步，化万为一，一生万，便可进入下个层次：真灵之上！”
这还是飞蚁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十三郎全力相助的结果，火蝠、或者说真灵之恐怖，由此可见一斑。
平静的语气，透着一股碧落都觉得心悸的杀意。
十三郎眼里又一次涌出火焰，声音平静但透出一股狠倔的意味儿，说道：“我敢断定，这东西一定还藏着手段没用出来，就等着我们动手的那一刻。”
“放心吧，我有办法对付它。”
以嘲弄的口吻回答十三郎的话，还顺带损了天道，碧落很得意自己的表达，说道：“就拿我的本体来讲，里面有魂吗？可它是我的身体，就由魂源存在，只要具备适当的条件，自可生出魂魄。”
十三郎轻蔑说道：“这样的对手都搞不定，我还混什么混。”
碧落有些着急，心想死点飞蚁你就变成那副德行，还要干掉三倍敌人，飞蚁死光的话，这小子不得发疯？
碧落叹息着说道：“不会错的，假如四足有魂在此，我一定能感受得到。”
十三郎不理他的嘲弄，默默说道：“灵根，是不是绝对没办法后天生成？”
心里突生寒意，碧落忍不住打个冷颤。
十三郎皱眉想着什么，缓缓说道：“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四足兄多半脑子不是太灵光。它应该等我破阵开始才动手，半渡截击才又最佳效果。”
十三郎给了她一个让“鸟”崩溃的答案，未等碧落反驳接下去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四足一直不肯与我们联络？”
“联络？他连半颗脑袋都不完整，有的只是本能，怎会和我们联络？”
“逆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杀死对手是结果，杀戮本身却不是结果，而是一个需要心智与心志支撑的过程。十三郎对杀戮理解得很透彻，无论心志还是心智，都强悍到令人发指。
碧落愕然，片刻后说道：“也许，它认为你反正是要攻击这座雕像，到时候还是会暴露，与其被你准备妥当，不如突然袭击，打个措手不及。”
十三郎抬起手指着阵坛中央的那小半颗脑袋，诅咒般说道：“四足你给我看清楚，小爷杀光你几万年培养出来的蝙蝠，自己一根毛都不伤。”
“这些东西离你太远，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没有灵根，一切都是空谈。它就好像一块土地，经过不断耕耘栽种，直到生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拥有自己的魂，才能算是界。如今你连这块土地都没有，怎么能指望种出花儿来。”
“如果没有相应的灵根，能否将该系神通修炼到大成，比如……像你这种程度？”
若按照十三郎的推断，四足拥有足够灵智的话，带来的麻烦可不止一点半点，万一碧落夺魂不成反被夺……
十三郎反过来安慰碧落，说道：“我把四座雕像的火蝠全部杀光，看它压力倍增之后，还能有多少手段。”
“能，就怕你受不起。炼化肉身不等于吸收魂源，不想死的话，你最好老实点。”
它已经明白十三郎在想什么，很理解他的渴望；风雷是十三郎的命属灵根，然而无论风还雷，都远不及火焰上的机遇多。但因为没有火系灵根，十三郎几乎注定不能达到火焰大成境，即便是明悟火焰本源都没有用。
十三郎冷笑着说道：“我不过踩了阵坛一脚，阵法都没反应，它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敌意从何而来？”
一句话表露真实心情，碧落顿生哀怨委屈，同时有些奇怪，又问：“你把飞蚁收起来，怎么杀？”
“没有魂为什么不能有魂源？你以为我们真灵和一般的小修士那样，魂死身灭，随便被天道捉去玩儿？”
“没有魂就不能联络？谁说的？”
“灵根？它是修道基础，是本源，就像树的根，水的源，火之本……怎么问起这个？”
十三郎似已有所决断，挥手将飞蚁收入囊中，连那些残尸碎体也不放过，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是它蠢！不懂得逆向思维。”
听起来怪异，可实际上，如果把火焰堪称生命，熄灭与诞生看成循环，何尝不是一种轮回？
“没有魂，怎么有魂源？”
“还用飞蚁？你当我大款啊！”十三郎气不打一处来，压制了半天的怒火终于爆发。
杀人，杀兽，杀妖杀魔杀灵杀仙，归根结底都是杀戮，都是置敌于死地。
“……”碧落哑口无言，竟忘了自己是真灵，理当受到尊重崇敬的存在。
“你咋知道？”碧落不禁生出一丝警惕，同时多少有些不服，暗想我都察觉不到的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仔细地做完这一切，他延着阵坛走向另一侧，同时两眼在四周巡视，好似在选择什么。
“真灵这么难杀！”
“这个……”听了这番话，碧落也不禁生出疑惑，但又找不到任何实际依据，好生踌躇。此时的它才明白，原来十三郎刚才骂的不是那些杀死大量飞蚁的火蝠，而是将矛头指向蝙蝠祖宗。
“杀光？怎么杀？”
碧落被他的话气得不轻，痛骂道：“总之四足现在没有生出魂魄，不可能和你联系。”
……
……
“一击必杀是追求，但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用最打的耐心追求另一种追求。”他这样对碧落说。
“我敢断定，这个狗东西或许不能说话也不能传出意念，但它一定能察觉到周围的事，甚至能听到我们的话，也一定听得懂。”
将周围的石壁刨掉，将场地拓宽，十三郎首先解决空间问题，然后将并未祭炼完成的剑阵布置妥当，再取出一些小器物，分置在剑阵内、及周围。
“当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得找回来。”
不得不说火蝠的战力极为强悍，半柱香的功夫，不到一千只火蝠干掉足足近万飞蚁，战损率一比十！
“不会的。”
碧落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修真界的确有这种事情发生过，其原因还有好几种，不过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你所能奢求。”
“我让你专修火焰，是因为你现在具备太多有利的条件，不是让你胡思乱想。只要能感悟到一丁点火之本源意，不敢说纵横星空，人界无敌是肯定的，还不知足？”
十三郎不这么看，待碧落讲完，他说道：“法力不是问题，这些法力不是白费的……等会儿你就明白。”
碧落吃了一惊，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理论上讲是这样，不过镇压之力越强，你承受的阵法反噬也越多，而且四足面临压力太大的话，我担心它会放弃逃遁，全力与我斗法。”
十三郎心里诅咒了一句，悄声问：“我能吸收吗？”
刚被十三郎磕碜一通，碧落此时顾不上生气，问道：“真要这么干？”
十三郎说道：“它要给我增加难度，让我破阵的时候受伤甚至死掉……不死也让你难以夺取它辛辛苦苦吸收的火焰，魂源更是想都别想。”
“现在不是刚才，还想让我出差错，做梦！”
碧落回答得很干脆，十三郎却听出一丝额外的味道，立即问：“也就是说，还可以有别的理解。”
不知不觉，碧落开始跟着十三郎的思路往下想，言语间多有征询之意，处从属位置而不自觉。
“打个简单的比方，像我们这样的火系妖兽，体内都有一个源头，会将火焰吸收并以一种内循环的方式不断运转，每一块肌肉每一截骨骼乃至每一滴血液里都含有自己生成的火焰，起修炼便是不断提升这些火焰层次，直到最后生成火之界，就像是一个纯由火焰构成的、类似人界鬼界一样的界面。”
“可以这样理解。”
“法器。”十三郎回答道。
理论上讲，这次破阵可算是真灵间的一次战斗，失败的一方……不是死亡那么简单。
“我还有个疑问。”
碧落不屑一顾，嘲讽说道：“这才什么时候，都想到真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