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炼妖路
丝雾般的妖气在指尖缭绕，缓缓消散在空中，十三郎看看掌心仅余的那枚晶核，微微摇头。
“三修？有意思吗？”
“操心你自己吧，傻货！”
“知道了三叔。”
“外来者，怎么肯能变成妖修？哪怕只是暂时，哪怕一秒，也没有任何可能啊！”
少年鲁卡如一阵风跑过来，极力压抑着脸上的兴奋，紧张地问：“好了么？”
“人越多，吸引的妖灵也越多，若有一定实力，小族群反倒更容易生存。”
“越是高阶妖灵，晶核里蕴含的妖力便越多，也更加精纯，刺|激的作用也更大。”
就族长的说法，距此南行约千万里，便是咔吧族的中心所在，不叫城，而是按照古老的传统，依旧称为咔吧部落。若是往东，便是道院修士预定的降临地：燕尾族。距离当然就不用说了，哪怕是两族边境也需以千万里计。
咔吧族迁徙之旅，大不易！
族长坐在他对面，两只眼睛瞪如天心蛤蟆一样瞪得溜圆，无法相信自己所见。
族长频频点头，说道：“当然，肯定还有附加手段，比如留下烙印以便操纵之类，非老朽所能知晓。”
……
“已经很好了，如非你提醒，我怕是很难想到这一点。”
“应该就是这样。”
……
……
“叫你小心些！”
一股混合着妖异的暴虐气息随之散放，凶悍的威压扑面而来，如山岳凌压在老人身体上，令他瞠目结舌，惊惧不已。
“法器啊……”鲁卡顿时没了言语，眼里闪烁着兴奋希望的光芒，足以将黑夜照明。
眼里带着慎重，他说道：“这里有些问题要注意，一要量力而为，不能像服用丹药那样无所限制；再就是妖灵晶核必含灵魂之力，用得多了，神智便会受影响。”
“咔吧之神在上，请护佑您的子民，让他们平安抵达！”
修炼的本质是进化，进化的根本在于潜能，道理很浅显。
老人的意思很简单，将妖灵晶核吞服后，不要炼化，甚至不要用法力对其施加影响，任凭它在身体里自然发挥，走的是以肉身为本的道路。某种意义上，这对金乌那句“身体才是根本”做了些诠释，惯常运用法力信赖元神的修士在进阶无门时，终究回归到本途。
“离家的儿郎，能否带回远方的芬香，将山峦缀点。”
三叔痛骂了一声，把短刀抢回去装回鞘，严厉说道：“好好用功，上师说了，只要那个炼体功诀入了门，就可保证持刀一炷香无碍。”
族长实在无法忍耐下去，眼看那道气旋再次消散，壮着胆子说道：“上师有所不知，用妖灵晶核补充法力，只有本土修士才能做到，外来者可能用它刺|激潜力，断没有吸收化归己用的道理。”
心里默默感受了一会儿，十三郎改换左手，食指轻点在一颗晶核上，身体里迅速蔓延出一股黑气，将整个车厢笼罩。
大灰在旁边探进脑袋，抢在十三郎前面接过话头，冷漠讥讽道。
“呃……这个么……”
“迁徙的亲人，可有记得故乡的等待，把双眼看穿。”
族长点头，说道：“这是外来者自己吞服，与被人操纵炼化，完全是两码事。”
一声惊呼，短刀差点掉在地上，少年指节迅速发白，依旧死死握住，怎么都不肯松手。
“收好，别被二蛋他们夺了去。”三叔叮嘱道。
时而有人前来探听，询问这个小部落有没有合并的意思，其用意自然是为了防范妖灵。按照十三郎的吩咐，族长对此类要求一律回绝，丝毫不给对方留下余念。
拼身体，十三郎夷然不惧，但出于谨慎，他随口问道：“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并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遇到事情难免被当成炮灰使用，老朽原来的想法是，若真没了出路，便寻个规模小一点的部落合并，纵寄人篱下，也比断绝香火的好。”
“好了，自个儿瞧瞧。”
“总算有点用，没有浪费。”
“嗬！”
“可是……上师一次用这么多，连一道封印都不加……这……”
“鲁卡！”
族长回答道：“修士面临修为瓶颈的时候，在没有什么办法的情形下，便会用各种方法刺|激自己，比较极端的时候，这种办法甚至比丹药更有用。妖灵晶核里包含的妖力精纯，对外来者来讲是剧毒，同时也有一定几率激发其潜能，最终破关进阶。”
……
“这……”族长何时见过这等凶恶的妖虫，面孔煞白，半天都说不一句完整的话。
十三郎阻止族长的感慨，失望叹息说道：“还是没办法长久。”
一路南行，路上渐渐遇到本土居民，以及如鲁氏一样自北方迁徙而来的小部落，规模通常由数百至万人不等，其中有些部落拥有本族仙师坐镇，战力远超鲁氏。
人们指挥着妖兽驱赶着牲畜，有力地吆喝着彼此的名字，脸上的阴云纷纷散去，目光似比天空还明亮。
这不符合道理，完全颠覆了他对外来者的认知，且是所有外域修士公认的规则。
孩子们欢声笑着，彼此相约在从未见过的草原上撒野，女人们唠叨着收拾好像永远都收拾不完的盆盆罐罐，汉子们整理着车马，一面吆喝孩子们赶好牲畜，时而回过头朝自己的女人痛骂几声，责怪她们手脚太慢，动作太碎，恨不得连地上的青草也拽走几颗。
他甚至有种感觉，就这一道小小的气旋，便可将自己抹去！
咔吧其实是个大族，大到何种程度，非鲁氏族长这样的小人物所能知。他知道的是，咔吧与燕尾、青狼还有灵鹫宫一起，并称外域四大部，疆域之辽阔，只能用无尽来形容。
说着话，十三郎右手轻抖，未等老人阻止便将余下三颗妖灵晶核一起送入口中，吞到肚子里去。
三叔与他有同样的疑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为了不丢面子，他想了想之后训斥道：“这是法器，是仙师才能用的、真正的法器！懂不懂？”
鲁卡望着自己那把已认不出模样的短刀，眼圈因激动变得发红，一把从三叔手里抢了过来。
十三郎听过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像本土修士炼制妖兵妖将那样……吞服？”
“咔吧之神在上，请宽恕您的子民，让他们魂葬客乡。”
再多的东西总有收拾好的时候，几番喧闹好一顿忙碌，一个由几十辆车马数百个人组成的队伍终于上了路。周围山峦渐平，苍翠遮眼，风不再如以往那样寒冽冰凉，而是带着草原特有的清朗与壮阔，吹过人们身边，吹走沉闷和郁结，留下越来越多的豪迈，还是希望。
“瞧见没，火月来了。”
族长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茫然的睁着眼，徒劳地喘着气，思维都为之停顿下来。
模糊中，那颗晶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至最终消失。一缕灰蒙蒙的光晕自他的指尖而上，经过手臂、肩膀，胸腹，最终进入到丹田。
十三郎知道他想什么，宽慰道：“不用担心，我可不想把自己炼成妖将。”
“潜移默化，也是从身体入手。”十三郎自语道。
更让他震惊不解的是，老人分明看出来，十三郎的气息包含了据称同样无法相容的灵魔两种气体，现在他在做的，分明就是尝试第三种：妖气！
“千人……”
他们都得知了那条消息：有仙师同行！
“上师！”族长霍然惊呼，身体从椅子上蹦起来，险些撞破车顶。
十三郎闻言一愣后问道：“什么意思？”
“千人离家千人回，万里迁徙万里骨。”
他亲眼看到，十三郎已屡次用妖力施展神通，虽不是太纯正，可每次都有进步，威力也越来越强。
一颗黑点自衣袖中飞出，化做一只通体漆黑似铁的飞蚁，扑到指尖上，朝周围猛吸了一口，之后流露出熏熏然的陶醉神情，朝十三郎振动双翅，这才满意地飞回。
三叔掏出一把森寒冷厉、触之仿佛连手指都要冻结的短刀，仔细叮嘱说道：“上师吩咐过，先不要着急练手，得花几天适应才好使。”
伴随着苍凉的歌声，咔吧族的这个小部落拔营起寨，重新踏上南下的路。
十三郎眼里闪过一丝明悟，同时为修士为求进阶不择手段不顾生死的精神感慨。
少年再不敢冒失，用力搓着麻木僵硬的手，小意问道：“三叔，我怎么觉得，上师祭炼的武器，和族长弄的不一样呢？”
族长回答道：“具体如何老朽实在说不上来，不过当初听到些传闻，说是炼制妖将的时候，修士会将妖灵晶核层层封印起来，一层一层的解开，在外来者身体难以察觉排斥的情况下逐步进行。”
下一刻，灰芒好似经过提纯，经来时的路途重新返回，化作一颗小小的气旋在十三郎指尖盘旋。族长的感受里，那颗气旋中包含着让他无法想象的威能，根本不像是最低级修士便可施展的初级神通。
十三郎伸手逗了逗飞蚁，小东西很有灵性的用螯钳在他手指上夹了几下，痒痒的感觉。
……
“都是些小事。”
“千人离家千人回，万里迁徙万里骨。”
族长的语气酸涩中透出几许感慨，更有无法言喻的感激，他最清楚十三郎给部落带来了什么，短短数日，其整体战力提高了何止数倍！按照他的估计，只要不是那种规模太甚的妖灵狂潮，哪怕十三郎不出手，鲁氏也能凭自己的力量度过，虽难免有些死伤，总好过被灭族断根。
“他敢！”鲁卡怒喝，将短刀抽出鞘。
“我知道我知道。”
族长说道：“这些均拜上师所赐，若非……”
三叔高声吆喝小声示意，用手拍着腰间说道：“过来。”
“刺|激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