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主！
……
“少爷说的是。”另外一个恭顺的声音随之响起。
望着即将爆发的塔山，厉风洒然说道：“不要生气，你看到我动手了吗？没有吧！”
与聚贤楼不同的是，战灵阁永远干净整洁，铜漆大门气派且隆重；两只麒麟石兽虎踞两侧，身躯雄壮目光凛凛，显得法度森严。
厉风伸手虚拦，说道：“理论与否先不谈，舵令你已经接下，就该先把交接的事情办好。至于落灵城分舵的事情，厉某自会处置妥当，不劳塔山兄操心。”
人多的地方，总会形成一种体系，一种制度；虽然它未必有效，未必能约束所有人，却也聊胜于无。受了委屈的时候，人们可以来此寻求帮助，虽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多少总是个宣泄，算是给那些无力保护自己的人一个小小安慰。
眼前这一幕，令厉风感到羞臊且愤怒，脸上泛起潮|红。
战灵阁内，塔山望着从马车中走出的黄脸大汉，愤怒喝道：“你要叛盟！”
嘭嘭两声闷响，他们的声音被闷在肚子里，身体倒飞而出，摔倒在地上，就此失去声息。动手的两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大门。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远处窥视人群的一声惊呼。声音异常整齐，却又异常短促，仿佛被一记重锤砸在咽喉，不能吐出完整的音节。
“慢！”
舵主变成道友，其中蕴含着不少意味。塔山听得出此人话语中的嘲讽，沉声道：“你是谁？你三弟又是谁？”
从这个角度讲，厉风甚至可以说是好意，提醒他莫要轻举妄动。
战盟分舵又名战灵阁，是落灵城核心，也是名义上的管理机构。
……
奇怪的是，哪怕最最胆大妄为的盗匪，都不敢到山庄趁火打劫。非但如此，人们在不得不入山或者回城的时候，宁可绕路承担更多风险，也不愿从那片灰烬中经过。
自始自终，车中人都没有露面。
“通知虎嫂！”
“打伤盟内兄弟？此话从何说起？”
“去三元阁。”
“罢了，眼下只能隐忍一时，待我查明事情原委再说。”
人们远远地观看着、警惧着、猜测着，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显出无关，亦或是无辜。
“令牌没错。”
那两名动手的战灵躬身施礼，脸上却没有什么内疚亏负的表情。随后，马车在其余几名战灵的带领下，竟然直直驶入战灵阁，速度都没有降下一分。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塔山，冷冷说道：“塔山，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淡漠的声音道：“在下宗鸣，在下的三弟……就是赵四爷。”
随着马车的出现，平静被打破。
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苦笑，塔山平静地说：“一窝蜂的仇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下没本事去查谁下的手，也没有那个义务。”
随着厉风的话，其它四名护卫身形展动，构成一个弧形，隐隐将塔山围在其中。塔山身后，诸多战灵面色愤然，亦纷纷走到他身边，与那四人形成对峙。
最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实力去管！
“没必要这样，咱们不是为寻衅而来，让他们小心些。”车内有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不悦，却难掩一丝自得。
……
想了想，他又说道：“在下只是战盟舵主，可不是什么督查捕快，如今更是无官一身轻。如果你认为战盟舵主应该负责，不妨让厉舵主去查。”
坚实沉重的马车在庄园停留的时间不长，却吸引了无数警惕畏惧的目光。其中有妖兽，还有人。
“我知道。”
厉风没有介意塔山的无礼，心头还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塔山兄，不是厉某不讲情义，在下初掌分舵，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塔山兄请自便，在下……本舵主就不远送了。”
强压下心头之火，塔山说道：“你为什么要打伤盟内兄弟！”
不说那辆不知深浅的马车，单单是厉风与那六名战灵，其战力绝非塔山这些人可以比。真要是打起来，除了集体战死，不定还要被安上抗令判盟的罪名，再也难以翻身。
马车就此消失在门内。战灵阁门前，值守换成了马车的护卫，原来的四名值守躺在周围，生死不知。
不愿再看他，塔山大袖一甩，径直朝大门走去。未行几步，忽闻身后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塔山对此心知肚明，望着厉风冰冷得意的面孔，心头涌起厌憎，更有深深地无奈。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战盟更换舵主，自己竟然没有事先得到通知。但正如厉风所说，接令免职，本就是战盟的铁律；如果他一味抗争，反倒成了不遵上谕。
厉风阴阴一笑，抬手甩出一道乌光直奔塔山而去，说道：“舵令在此，塔山兄，交接吧？”
远处，田七爷与另外两名壮汉目睹这一切，眼中露出惊惧。
谁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情的焦点并不在厉风身上，而是他身后的人。二星战灵仅仅是护卫，车中人的身份可想而知。这些人在战盟供职，并不是塔山的私人财产，眼下弄不好就是生死之局，怎么可能不害怕。
回头看了看马车，厉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当会妥善处理且向上峰回报。塔山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挥手让身后诸人退下，塔山从腰间摘下自己那枚象征舵主的令牌，与厉风的令牌一起扔到地上，说道：“厉风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什么人，现在你是战盟舵主！”
大门长开，门前四名值守战灵负手而立，自有一股骄傲的气势。
“塔山道友，吾之三弟被人谋害，不知道友可曾查明，凶徒是哪个？”
山庄因妖兽显得热闹，因无人显得孤寂冷清，带有一丝暴风雨前的平静。
“是吗？”
“好！好！你说的好！”
两外两名值守也飞了出去，不同的是他们有所防备，及时发出惨呼，抑或是警讯。
看到马车临近，直直行向大门的方向，两名值守连忙跑下来，不安地发出探询。
“厉风！你想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怕是……没有用啊！”
“至于外人……”
“放肆！”
退一步说，塔山从接了那枚令牌开始，实际上就已经不再是舵主身份。众人为了以往的同袍情意，助助声势还可以，真要是动起手，结果恐难预料。
人群的目光愤怒，更多的却是畏惧与无奈。厉风看在眼里，心头平添几分舒畅，身姿愈发挺拔高峭。
一边说着，几人急急转身而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好歹曾是战盟舵主，塔山同时还是古剑门弟子；最重要的是，塔山那个死鬼师傅很有些难缠；宗鸣或许不在乎，厉风却不能不替自己多考虑考虑。他深知自己只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马前卒，因此宗鸣虽然早有叮嘱，但如果能和平接手，对他是最理想不过的选择。
马车行至门前，值守战灵的骄傲瞬间消失。
“这顶帽子太大！我可受不起。”
门前那道可算陡峭的台阶上，留下两条清晰的沟痕。仿佛它们不是坚硬的青石，而是用软泥朽木而建，没有半点阻碍。
粘附着无数道犹疑窥视的目光，马车缓慢坚决地进入落灵城，一路指向战盟分舵。
“怎么样？塔山兄不会认为，这令牌是假的吧？”
……
“滚！”
赵四死，一窝蜂灭，卧龙山庄化为灰烬。这几条消息传出后，如同海底有火山喷发，在落灵城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你……”
“敢问……”
“你们想干什么……啊！”
塔山怒极反笑，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去那两个动手之人诛杀，回头再来和你理论！”
塔山一愣，伸手接过令牌，扫视了一眼，心头猛然一沉。
仅仅是护卫，就有六名二星战灵！这样的力量，足以将落灵城横扫！
厉风一笑，说道：“塔山兄误会了，厉谋受令任职，何来私怨之说？”
这话听起来很有讥讽的味道，却也合情合理。严格来说，不管厉风怎么处理，都轮不到塔山操心。他最多只能将此事向上面禀明，至于战盟会否处置厉风、如何处置，都不在其权限之内。
“我会的。”在其身后，宗鸣冷漠的声音说道。
厉风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塔山兄法体双修，有神念可以调用。不过众目睽睽，你可不能随意诬赖于我。”
一时之间，山庄几乎成为死地，只有那些无知的妖兽才会光顾，搜寻一些残肢断体满足肠胃，进而悲嚎几声。
没有人愿意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哪怕远远看一眼，都在心中后怕不已。
“厉风，你我素有旧怨，怎么算计我都不稀奇。不过你带着外人闯入战盟分舵，还打伤盟内弟兄，这件事情不给一个交代，你苦心谋求的这一切，怕是坐不稳。”
场中局势一触即发，四名护卫冷冷望着塔山等人，眼中露出嘲讽，还有一丝暴虐与渴望。反之塔山身边的人虽看去群情激昂，实则心存疑虑，目光不时瞥向那辆没有声息的马车，隐有惧意。
厉风一笑，挥手道：“塔山兄对下属的情谊让人感动，请便。”
战灵阁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
塔山心中剧震，他听过宗鸣的名字，知道他是一窝蜂的后台，然而他却不知道，赵四竟然是宗鸣的亲弟弟！
场中的气氛为之一松，塔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后的人同时舒缓下来。心中涌起悲凉，他冷声说道：“那四个受伤的人，我要带走。”
“尔等都是战盟属下，本舵主没有下令，哪个敢动！”
脸上带着玩味与戏谑，厉风的目光从塔山身后人群扫过，嘲讽道：“伪造令牌是大罪，塔山兄可要看仔细了。厉某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