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少年
“小杂种，拿了这三千块钱，赶紧滚，否则，连你妹妹都干……”少年蹲在自己破破烂烂的家门口，被那几个从小欺负他到大的恶少包围着，不同于往日，这次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冰冷的泛着寒光的匕首。
少年不怀疑，如果他不答应，他有可能走不出这间屋子。
他的手伸在裤兜里，那里也有一柄刀，他太用力，几乎要把刀子都握断了，他痛苦地嘶吼着，眼睛里几乎冒出血来，他已经在心里重复了千万次拔刀血溅五步的场景。
“哥哥，哥哥……”一个同样脏脏的女孩哭泣着，用两只纤细的手掌撑着地，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一般从屋里向他爬过来，她的手掌的嫩皮已经被磨破了，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咦，这丑杂种，还有一个漂亮妹妹，哈哈哈，”一个恶少走上前，伸手就要向小女孩的白皙的小脸摸去……
“阿东，不要节外生枝，现在房子要紧，”另一个恶少已经穿上了西装。
“哥哥，”那女孩终于爬到了他的身边，用两只纤细的几乎看不到血色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腿，死死不放……
少年最终拿了三千块钱，他用一个大号的婴儿车推着妹妹，辗转来到了沪海市，开始送外卖，风里雨里，严寒酷暑……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天，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被一辆别克轿车别住了。
“嘿，杂种，你也在这里啊，怎么，不认识了？”一个戴着墨镜染着黄毛的少年从车上走下来，虽然还比他矮一些，但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给他的头压下来，对着他的眼睛就吹了一口烟圈。
是其中那个为首的恶少。
“晚上，备点酒菜，哥去你家看看，带你发财，”那个恶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转身上车去了，恶少在心里想，这个杂种的妹妹应该也长大了，可是个漂亮地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呢，虽然腿瘫痪了，但也不碍着办事……
那个恶少开车离开之后，少年没有继续送外卖，不顾迟到被处罚的风险，到商店买了一包烟，第一次蹲在路边吸烟，被呛得涕泪横流。
他已经躲到了沪海市，那个梦魇一样的噩梦，并没有放过他。
这是命运的诅咒吗？
他可以等，他的妹妹怎么等？
他越等，他妹妹的身体就越成熟，那些狼就越会来……
也许不知道哪一天，他就会变成爸妈那些散在地上的碎肉块，被野狗抢食……
他抽完了一根烟，然后乖乖地去买酒买菜。
……
深夜里，酒足饭饱之后，他使了个眼色，靠近床头灯光开关处的女孩突然伸出手关上了灯，小小的出租屋里一片漆黑。
“咦，灯怎么黑了？杂种你真懂事，会给你哥创造条件了，其实开灯也行，更刺激……你还可以看看……”恶少淫邪地笑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啊……杂种，你……扑通……咔嚓……求你了……咕咕……呜呜……”黑暗中，传来少年猛恶的砍刺声，恶少的求饶和痛呼喘息声，血流飞溅的声音，夹杂着小女孩的哭泣声……
终于，一切陷于停顿。
那一夜，灯光始终没有亮起，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少年的怀里多了一个冰凉又温热的赤果的女孩的身体，少年知道是谁，可是却喘息着推开了……
窒息的血腥，那些残肢断块，恐怖残缺……
少年在烈日下穿行……
少年在冰雪里穿行……
直到有一天，又因为快要迟到要被平台扣钱，少年绷了很多年的心弦突然崩溃了。
“催什么催？老子知道你叫洛天云，老子……”少年骑在电动车上，被正午的阳光一照，突然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
他已经十八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他实在是很想睡觉啊……
他的心脏已经疼了几年了，没有人知道，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女孩知道？
或许，终于可以解脱了吧……
或许，就可以和爸妈团聚了。
悠悠，以后要你自己照顾自己了……
少年泪流满面，仰天栽下，却没有想到九天之外不可知之处，有一点亮光突然没入他的脑袋……
杨戬在这个世界醒来，发现自己戴着闷热的头盔，骑在一个破旧的电动车上，身上还穿着某团外卖的黄色工衣……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杨戬在虚空之中悠悠醒来。
他一双神目像两颗星辰一样突然睁开，然后仰天发一声无声的长啸。
“我是谁？”
“我是杨戬。”
“那他是谁？”
“他也是杨戬。”
“那我到底是他，还是我？”
“我既是他，也是我……”
“他已经消失，但从来未曾远离。”
“是什么力量，让这一切发生？我为什么会从诸天之上，来到这方世界？”
“冥冥之中难道还有什么玄奇的力量，让我的神眼也无法看清？”
“这命运的伏线，还真是暗奥难言……”
杨戬淡淡地叹了口气，他明白，他的这次沉眠，在三千多万信仰之力的冲刷下，他不仅再次修成了神躯，让那个凡人杨戬连仅剩的肉身也已经失去。
或许是感知到肉身也即将完全为他所占据，所以他身体深处的一点魂识告诉了杨戬这个故事。
那个卑微的低贱的被长期霸凌的暗无天日的像老鼠一样生存着的，每天每夜都幻想着自己哪一天能变成他心目中的英雄杨戬，这样就可以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终于，在某一天，他梦想成真。
他变成了杨戬。
他得到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
这是他想要的吗？
……
不管如何，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他就是这一方世界的杨戬。
他要活下去，他要那个少年意愿圆满，他要这方世界，再也没有人胆敢欺负他。
他要迫害他意志的人，全部变成肉块，身死，魂灭，道消。
他要他前方，再无东西，遮拦他的眼，他要他身前，再无存在，阻挡他的身。
他要在这诸天万界，得大逍遥，享大自在！
……
杨戬收敛神识，又发现了从他身体深处传来了让他惊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