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儿
星星五岁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天有人给她穿上了白色的衣服,戴上了白色的帽子,乡下许久不见的奶奶出现在她的家里,里屋地上搭着架子,架子上躺着她的爸爸妈妈,身上盖着布,奶奶让她跪在地上给爸爸妈妈磕头,架子前面有个火盆,奶奶一边把烧着的纸放进盆里,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屋外的姥姥姥爷哭的泣不成声,还有几个人在吵架,那些好像是她不常见面的大伯二伯还有几个舅舅,吵什么她也听不懂,只是听见一群人在大喊大叫的,她很怕,所以哭的十分伤心,也十分无措,她想爸爸妈妈怎么还不醒啊,她好怕,好想让妈妈抱抱她……
——————
两年后,星星和奶奶在乡下住的还算安稳,只是经常有小孩子追着星星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还有人跑到她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说:“长的好看又怎么样,你爸你妈都死了,你就是一个孤儿!我们不和孤儿玩!”星星都会伤心的跑回家,趴在炕上,蒙着被子大哭,奶奶每次也会教训那些孩子,还会和那些孩子的父母说,不要对星星说那些话,久而久之,更没人愿意搭理星星,甚至好多人也会说星星的奶奶不好惹,快躲远点吧,别什么时候被讹上了!
被人说的多了,星星也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小年纪,每天一个人玩,一个人发呆……
八十年代末,星星出生在一个小镇上,那天,从早到晚,雨下了一天,妈妈也疼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好不容易生下了她,七斤六两,肉肉乎乎的,她发头微卷,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鼻梁很挺,嘴巴不大不小,皮肤粉嫩,就像一个洋娃娃。
农历的六月十三,传说是龙王嫁女的日子,会有雨,偏偏星星又属龙,那时候好多人都说她是个好命的,父母也是多年才得一女,高兴的合不拢嘴。
星星的爷爷早逝,奶奶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长大,大伯章华,二伯章明,爸爸行三,叫章文,他是家里唯一的知识分子,上完了高中,最后去镇上当了小学老师,和同在一个学校当老师的妈妈结了婚,但是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是结婚好多年,才有的星星,爸爸和星星都属龙,大了星星三轮,妈妈是属羊的,那时候的人一直都说星星妈妈的命格不好,要不是看她家里条件还不错,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是劝离的,星星妈妈这边又嫌弃男方家里负担重,也是不满意,奈何两人一眼定终身,就是看上了,最后坚持走在了一起。
姥姥姥爷这边生了二子一女,姥爷是老干部,大舅舅工人,二舅舅当兵,妈妈最小,当了老师。
最开始,这一家人非常幸福,落户在镇上,比乡下条件好,乡下大多都是石头土坯的房子,他们住的是瓦房,墙是砖头的,瓦是老式的黑灰色的瓦,两个人都有工资,又只有一个女儿,没什么负担,生活条件相对富足,女儿又是个聪慧的,学东西特别快,长的又可爱,谁见了都得夸一句章老师有福气,娶了个漂亮老婆,还有这么好的女儿,本来生活就不差,偶尔还能吃上老丈人家的鱼,虾,甚至甲鱼,那个时候别说这些了,能经常吃肉都是有钱人家才能享受的,就因为人家娘家条件好,又靠近水库,人家消费得起!隔三差五的给女儿女婿一家送好吃的,邻居同事谁看了不羡慕!
爸爸每个月会把一小部分钱寄给奶奶当生活费,虽然名义上爸爸是“嫁出去”了,不用赡养老人,但是他还是每个月都给奶奶钱,还经常托人往回捎一些鸡蛋,猪肉,这都是平时乡下人都舍不得吃的。家里的土地,房基地,所有都有爸爸的一份,他没要,他说谁能在奶奶身边多照顾好老人,那就给谁了。大伯母一听,就要把东西要过去,还要写个协议,奶奶当时说的是,不分!老三说不要,那就先收回来,她现在能跑能跳也能养活自己,再说了,还有老二呢,不能明不白的就给老大!气的大伯母大骂老人偏心,先是偏心老三,供他一个人上学,后又偏心这二瘸子,又想把土地和房基地给老二,眼里没有这个老大一分!老头死的早,早年还是靠老大才能多挣工分呢!一家人都是没良心的!
后来妈妈又怀孕了,爸爸陪着她去街上买布料,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汽车突然横冲直撞的,爸爸立马冲上去保护妈妈,结果两个人都被撞飞了,血流了一地,据说,妈妈死的时候手死死地护着肚子……那天又是一个阴雨天,雨越下越大……
那时的星星什么也不知道,她只记得爸爸妈妈在一个雨天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再后来就是两家人吵架,吵着怎么分赔偿金,怎么扶养孩子,吵得最凶的就是大伯母,按照农村惯例,一般是先男方,再女方,既然星星还有奶奶和两个伯父,那就轮不到姥姥那边,还有就是赔偿金,毕竟还有人家女儿的,所以一开始就想着一家一半吧,但是星星的舅舅们条件都不差,二老又是个疼星星的,他们说既然星星跟了奶奶,那所有的钱也都给奶奶,用来祖孙二人的生活开支,只愿能够善待星星。
在乡下两年,星星七岁了,要上学了,村里开了育红班,也叫学前班,奶奶给星星报了名,大伯母也要给二儿子报名,来跟奶奶要钱,奶奶问她要什么钱?她说:“学杂费得要交吧?书本要不要买?孩子在学校看人家吃零食你就忍心你的孙子眼巴巴的看着?冬天的取暖费还要五块呢!这哪个不要钱?”奶奶说:“孙子吃零食我做奶奶的可以给买,那孩子上学开销本来就是当父母的应该承担的,你们两口子有手有脚的,怎么孩子还要别人来供?”
“就要你供!孙女能供,孙子就不能了?将来你有那一天,靠的可是你儿子和你孙子!那打幡扶灵的可不是那不带把儿的丫头片子!”
“现在也没见你们多孝顺呢,死后更指不上,不用说这些来威胁我!”
“好好好,你就嘴硬吧!有本事你就万事不求人!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不用你操心!”
“你个老不死的,我才懒得操你的心呢,今天我把话放这,要么拿钱,要么拿地,要不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