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亚宁进村
卫民和亚宁提前出了岛,说来也赶巧,明天海上又有暴雨,今天不回去就要延误很多天,于是两人干脆提前回去了,卫民拎着亚宁的行李,亚宁也一脸兴奋地看着卫民:“哥,你说我带我见个人,是谁啊?”
“是一个姐姐,估摸着可能比我小点儿,但也少不了几岁。你见了就知道,她成绩可好了,你…”卫民还没说完,亚宁突然失落地唉声叹气道:“什么呀,我还以为你带我见什么有意思的人。”亚宁挪开距离,不想跟卫民靠着,搞得她那么期待,结果到头来还是跟学习有关系,她一听到学习就觉得头痛,她一点也不想学习。
“不是,你见了就知道了,她肯定不会跟你提学习的事儿的。”卫民拍了拍亚宁炸毛的脑袋顶,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有多苦多累啊,怎么一提到学习的事情就这么暴躁了。
两人下了船又坐上火车,亚宁看着离学校越来越远,心情忍不住的飘飘然,只要是可以逃离学校,怎么样都好。亚宁趴在窗户前,看着外头飞逝而过的树也吸引人,天上不曾变化的云朵也吸引人,只要不回学校,她觉得哪儿都好。
“不过说好了啊,回学校就只能耽误一天啊,要是让爸妈知道这事儿,得给我皮扒了,到时候你考不上大学,爸妈不怪你,倒是要把我给骂死了。”卫民有些揶揄地说道,亚宁鼻间轻哼了一声,如同小猫般轻柔,卫民看着妹妹如今依旧是小女孩的模样,希望她可以一直都停留在这个时候,不用面对未来生活的风雨交加,只需要每天担心一下学习成绩,有没有看到好看的书。
“哎呀,你怎么跟爸妈一样啰嗦啊,张口闭口就是学习的。”亚宁白了眼卫民,继续自顾自地看着窗户外的风景,不搭理卫民说的。卫民有些噎住,他虽然现在表面上是大不了亚宁几岁的三哥,但是他内心看着亚宁现在的样子,就如同看着即将高考的丫丫。想起丫丫,卫民心里头有些苦涩,再过些年,丫丫就该出生了。这辈子发生了这样大的轨迹变动,他已经和许红彻底没了可能,他这辈子也许也见不到丫丫了,卫民没有想过要结婚生子,他自己的人生他都没有办法把握,如果像上一世一样到了年纪娶妻生子,无非是拖累了孩子和父母。可是丫丫…卫民心里难受,就如同被挖去了一大圈。
亚宁看着卫民一个人坐在那儿,一会儿眉眼含笑的,一会儿又苦大仇深的,忍不住问道:“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亚宁转过身问道。
卫民摇摇头,他只是想到了丫丫。不知道丫丫在原来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已经高考完了,成绩怎么样?亚宁看着卫民脸色不好,于是开口问道:“哥,你怎么了,其实我早都想问了,这些年,你就像变了个人。变成了一个有心有肺的人…我一直都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觉得一会儿你还是你,一会儿你又不像你了。你总是一个人在那儿发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江昌义那事儿,我总觉得你好像特别清楚,反正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哥你现在特别不一样。”亚宁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亚宁和亚菲之前也聊过,就说卫民变了很多,聊来聊去也没掰扯明白,到底是什么时间节点让卫民变了那么多,就是这么没有征兆的,变了一个人。
“亚宁…我变了很多吗?”卫民有些不自在。亚宁摇摇头,低垂着脸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哥你长大了,有时候甚至比大哥二哥更成熟,你一点也不冲动,反而出的主意说的话,都很周全。这和你从前不一样,以前你总是欺负我,还总是哭,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你就不欺负我了,也不哭了,爸妈也不再骂你了,我就觉得,你不像是我三哥,像是陌生人盖着我三哥的皮,假扮的。”
卫民心中震撼,亚宁说的这话他其实听的有些心惊,他本以为生活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的变化。卫民咳嗽了两声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转而开口道:“亚宁…我这是,做了个梦。梦见了许多事,我梦见我不好好读书,所以去当了工人,又因为不好好上班,又下岗了。我梦见我穷其一身都在苦苦挣扎,拖累了爸妈,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人,我又梦见我死了,又醒了,所以我…”卫民看着亚宁真挚的眼神,认真地说道。
亚宁一下子起了好奇心:“是像贾宝玉那样嘛?进了警幻仙子的梦境…看到了过去和未来?”亚宁是个爱幻想的姑娘,加上从小家里头不限制她读书,什么能看不能看的奇文异录她通通看了个遍。亚菲对卫民说的梦境一事一直都是不相信的,还说他神叨叨唬人。亚宁从不觉得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她相信世界之外还有世界,人类之外也还有生灵。
“亚宁,这不是小说书…”卫民有些无奈,有些时候他也真想打开这个妹妹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怎么总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在里头?还扯上神话了。
“哥,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和贾宝玉一样,是被仙子选中的人,以后你有什么梦记得都告诉我,否则我就不理你了!”亚宁光顾着想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将卫民掩盖在里头的重生真相忽略了,卫民见此也不想再提,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
两人言语间就到了卫民所在的县城,亚宁看着周围的田地,深深吸了口气。有些痴地说道:“这是土地在赐予我们闻到尘埃的味道。”亚宁满眼都是金灿灿的麦子,还有碧绿油亮的蔬菜,入目都是绿林,亚宁喜欢这里,就如同这是一片被遗忘的桃花源。
“哥,你这儿看着真好。”亚宁跟在卫民身后,语气有些兴奋,其实这儿的人也羡慕海岛,亚宁这个在海岛待了十多年的孩子也羡慕这儿,这世界果真是阴差阳错。卫民语气笑道:“人家还喜欢海岛呢,不用种看不到头的地,还能有鱼虾吃。”
“这儿好,和乡土紧紧依存,我们中国人,骨子里就是山水田地,得意了想去看山水,失意了想去乡土间,这是文人风骨,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亚宁看着周围的景色挪不开眼,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便捷,人们带着草帽,男人赤裸着上身,女人包裹着头巾,每个人都晒的黑黢黢的,一口白眼露在外头,不难看出他们生活的苦,但幸福是不缺的。
卫民宠溺地看着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妹妹,真是读书读傻了,还羡慕起乡村生活了,不知道饿肚子的苦和干活的苦。卫民也没有说什么,领着亚宁往书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