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面修罗
大雪纷飞，枯木枝头似又绽放出花朵。
李拂衣一脸认真道：“你我相识已久，出手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白榆柔声回应：“你问”
李拂衣道:“潜伏在恶人涯多年，难道只是为了杀我吗？”
白榆闻言，轻笑几声，花枝乱颤，虽略显神经质，但大抵还是美的。
片刻后，她轻掩领口薄纱，笑容收敛，却显得有些疲惫道:“并非如此，具体原因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有些事情只能与尸体分享。”
李拂衣又问：“为了这个目标，你在恶人涯伪装成粗鄙妇人这么多年，值得吗？”
白榆嘴角微翘，眼波流转，略带伤感地说：“是啊，人生短暂，又有几个青春年华呢？虽然我对金钱并无太大兴趣，但简单的猎物报酬就少，困难的猎物报酬丰厚，这大概就是其中的道理。”
忽然一声爆响，柳渊与巨门在激战中再次分开，二人喘着粗气，眼神凝重，显然都已受伤。
“胜负即将分出，我们也得加快速度，在他们之前结束才好”
白榆皓腕轻转，一对锋利的匕首薄如蝉翼，瞬间便出现在手中，那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倚仗。
“炎。”
白榆轻柔地说出一个字，两把匕首顿时火焰熊熊。
面对此景，李拂衣也不敢大意，双指从刀尾滑至刀尖，火焰顺着手指的位置缓缓蔓延，待他手指划过刀尖，刀身已通体燃烧，火光耀眼。
雪花落在他们的武器上，瞬间融化，化作雾气升腾。
白榆眼中倒映着长刀之上的熊熊烈焰，不禁有些惊讶：“真气外放，竟已突破至三品巅峰，难怪……”
武师等级共分九品，一品最弱，九品最强。修炼至三品巅峰，方能引动天地元素之力，为己所用，化无形为有形，俗称真气外放。从此脱离凡夫俗子的蛮力巧劲，真正踏入武道之门。
正如柳渊所使的掌法便是得益于风之力。
正所谓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疾”
几乎是瞬间，白榆的身影如闪电般射出，李拂衣仍觉得她停留在原地。
待他发现那立于原地的身影消散时，她已经出现在自己十余步的距离，然而，这十余步的距离在她面前仿佛又只是一瞬即至。
突然，一股灼热感袭来，李拂衣猛地侧身，感觉一道热浪伴随着一声尖细而短暂的音啸在耳边掠过。
那身影在空中轻盈一翻，稳稳落地，依旧保持着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和勾人摄魄的气质。
倘若不是位置发生了改变，李拂衣甚至觉得她始终未曾移动。
几个呼吸之后，李拂衣的脸上突然绽开一道血口，鲜血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沿着他的下巴滴在雪地里。
白榆轻轻转动手指，将青丝缠绕其上，略带诧异地说：“奇怪”
这一招，便是四品武师也难以轻易避过，其威力经过了无数次实战的检验。李拂衣的躲避看似简单，实则在极短的时间内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李拂衣心中震撼，突然感到背后细密的冷汗浸湿了衣衫，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若是再慢上半拍，恐怕喉咙已被洞穿。
李拂衣稳住心神，语气平和地说道：“我曾听闻净世教有八大护法，其中一位江湖人称‘千面修罗’，最擅长易容与暗杀，想来便是姑娘吧？”
白榆轻轻歪过头，微笑道：“没错，我是‘千面修罗’，他是‘震山虎’巨门，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总是觉得太凉薄了些”
“确实，称‘千面仙子’还贴切些”李拂衣回应道。
刚刚那一击，李拂衣已难以招架，他试图捧杀白榆，以此拖延时间，若是等的到恶人涯的援手便会多上几分胜算。
然而，他心中忧虑，不知何时援手会至，也不知能来多少人。
白榆掩嘴轻笑：“这个名字好听多了。”随后，她又娇嗔地嘟囔道：“你就让我刺你一刀，好不好？”
李拂衣眼神冷冽，不敢怠慢丝毫，高手固然令人畏惧，但更可怕的是这位高手还是一个疯子，这个疯子还是一个女人。
白榆再次袭来，这次李拂衣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举刀护住胸膛。
转瞬之间，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两把烈焰熊熊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火球瞬间爆开，高温激荡空气，李拂衣眼前世界犹如波涛般不停的跳动着。
又一招过后，飘落的雪花、北风卷起的雪雾，又化作一片朦胧水汽将二人笼罩。
汗水湿透了李拂衣的衣背，已然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
白榆的额头亦沁出几滴晶莹的汗珠，连续的攻势显然也耗费了她不少体力。
热浪逐渐消退，二人保持数十步距离。
此时，李拂衣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
那股清香宛如雨后栀子花般恬静，那是一种女子独特的体香。
“听闻净世教创立之初，本怀着济世救人的信仰，没想到如今却也沦落到收钱买命的境地。”李拂衣感叹道。
白榆将柔顺的秀发简单扎成一个马尾，甩了甩，不屑一顾道：“信仰？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幌子罢了。没有实力，自然要沦为他人的走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拂衣从未遇见过如此坦诚的女子，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堪，你发现了，她也会大方地展示在你面前。即使她要对你动手，也会堂堂正正地告诉你，而非找些借口掩饰。
大多时候面对一个真小人总比面对一个伪君子要好的多。
忽然，一声兽吼在山谷中回荡，那是熊吼，李拂衣在山上时也曾听闻过。
李拂衣一瞥之间，便见巨门已经将宣花巨斧立于身旁，身上披挂的那层厚重熊皮散发出阵阵血光。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熊皮便如活物般疯狂生长，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与此同时，柳渊悬停在空中，双臂舒展，两道黑色罡风在手心不断膨胀，如同蓄势待发的利剑，正是他成名绝技“天擎”。
此刻，二人各自亮出底牌，已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