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五十
嘉靖四年四月庚寅朔孟夏时享 太庙先是南京工部言岁供 宗庙制帛及内用纸劄以十年计约费银二万两今南京天财库告匮请借杨州钞关课银支给商人户部议覆钞关船料所日备赏赐买办之需且无赢羡不可许 上是其议 礼部右侍郎李时言顷者 仁寿宫灾诏百官痛加修省此古帝王侧身修行之心也然而中臣工未有以奉德意议礼者几于聚讼催科者甚于茧丝希进趋侥幸之门在位乏羔羊之节习于世禄者鲜克由礼抑于冤狱者多所未伸邪正杂居名实未核凡此皆足以召灾致变为圣世之忧而诸臣方且佞謏成风以言为讳忠鲠之士有怀欲吐思及罪谴輙复中止变灾之来所以不可弭也乞益弘听纳广求直言使各指实敷陈以祛时弊章所司
○辛卯
○诏各边镇巡官严督所属训练军士以备缓急有事故逃亡者即与更替勾补不许卖放买闲月粮有缺者户部设法借置及时关支时虏贼驻套兵部请振举废弛以严武备故有是命
○壬辰
○升鸿胪寺右少卿郑绅为本寺左少卿 广西布政使司右参议顾可适乞归终养许之 兵部覆巡抚保定右副都御史刘麟请复设大名兵备副使不许
○癸巳
○升福建布政使司右布政使何诏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地方兼提督紫荆等关
○兵部左侍郎李昆引疾乞休致许之仍命给驿去大同镇巡等官上大同逆党罪状首恶仅论斩刑部以为未当乃改拟胡雄郭疤子等四人凌迟家属缘坐财产没入官助恶焦亚云等三十八人各论死仍刻榜枭示如前拟从之
○甲午
○大学士费鋐石贾咏以 仁寿宫灾各自陈不职乞罢 上曰修德弭灾上下同之卿等引咎自责具见诚意所辞不允
○丙申
○提督巡捕都督同知桂勇条陈二事其一言山西一带依山阻险奸民相率为盗宜编立乡兵略如保甲之法令相守望度房宛二县道里之中置巡捕分署顺天府委官驻劄其二言京城内外衢市纡远巡捕官军散处诸约束非得关防不行乞准铸给兵部覆议从之 兵科都给事中郑自璧言比者甘肃之捷 陛下嘉诸臣劳勚恩荫有差固 朝廷报功之典但参随人等均升一级以为过滥臣查得尚书金献民总兵官杭雄俱照钦依额数各二十员名太监张忠至九十员名夫赞画有奇拙任事有繁简行役有劳逸盖而录之盈满奏牍冠裳滥及舆台名器贱同瓦砾非所以勤有功也臣恐外难复作谁肯乐于用命哉不报
○丁酉
○升江西按察司按察使丁沂为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以 仁寿宫灾吏部尚书廖纪等各自陈乞罢命各脩省供职不允辞
○戊戌
○荫户部右侍郎胡瓒男应徵为国子生以三年考满也 赐荣王祐枢伴读内使二人从王请也 命改 恭穆献皇帝陵司香署为神宫监安陆卫为 显陵卫先是司设监太监杨保以 显陵规制一准 诸陵而明楼尚缺乞脩建工部覆议并乞更 陵卫名 上意未决 命会官议拟至是会议上诏易 陵卫名殿宇俱改黄色及添立红门盖造神厨其明楼已之
○己亥
○升兵部右侍郎郑岳为本部左侍郎 巡抚云南右副都御史黄衷言云南地远而多盗幸捕获具狱则必拘例转详停候经岁往往廋死未获显戮不足以为奸宄之惩其捕盗官军又多用赌买闲弃役逃匿有司按治罪止立功罚俸或决杖而已罚轻人无所畏非所以明法纪而弭寇盗也乞更定其至便都察院议覆云南地果远自今所捕盗会讯情真奏闻得旨许即依律处决不俟转详其哨堡官军及里甲诸人有赌免或弃役者官调边卫守御旗军人等枷号一月发沿边哨守诏从之
○辛丑
○南京工部尚书崔文魁以病乞休命驰驿去仍给月米岁夫
○壬寅
○升南京通政使司右参议黎奭为本司右通政
○升山西布政使司右参政张羽为江西按察司按察使广东按察司副使胡训为浙江布政使司左参政 礼科给事中杨言等迩者 仁寿宫灾特谕群臣同加脩省臣以为责任公卿有司而不在 陛下罪在谏官而不在 圣躬迩来贤否混淆进退失当大学士蒋冕尚书林俊等相继去位学士丰熙编修玉相给事张汉卿等并以抗坐谴张璁桂萼始逢迎以窃清秩终怙势以诬重臣而不知所忌是吏诸臣失职也阳和地土张仑请索无厌盐商挂号崔和敢乱旧章是户科诸臣失职也享祀未恪于神致 庙社无帡幪之庇是礼科诸臣失职也锦衣多冒滥之职山海攘抽分之利匠役从增收之请升赏踰奏带之额法度废弛不知所终是兵科诸臣失职也元恶蓝华等宽籍没之法诤臣郭难等施杻械之刑轻重失伦刑罚不中是刑科诸臣失职也兴作不常耗蠹无纪局官陆宣等支俸踰于常制内监陈林等抽角□羊及芜湖此是工科诸臣失职也凡此皆时弊之急且大而足以上干 天和臣等鳏旷之愆其复可逭愿益崇敬畏念致灾之由黜臣等以彰不职而责六卿条利弊兴革之宜庶可以感 天心而弭灾变 上曰内多浮谤 上天示戒宜同加修省勉尽职业毋徒事虚文会监察御史涂敬等上大略如言奏兵科给事中刘琦陈亲贤去邪仁民恤军选将信赏明罚七事乞倚大臣为腹心开言路为耳目以答 天戒章俱下所司 以旱灾免霸州等州县京营牧马草场子粒银两有差
○癸卯
○以灵州王勋潪崇安王见洵封丘王同铭病故辍朝一日各赐祭葬如例 初浙江鄞县民宋缟潜入日本更名宋素卿谋贡射利后复与倭夷宗设等争贡相讐杀宁诏骚动守臣以闻查勘久未明遣给事中刘穆监察御史王道往鞫之至是以狱上刑部覆奏得旨素卿谋叛夷人中林望古多罗等故杀素卿夷伴俱宜论死其防御失事官员各谪戍夺俸有差素卿家属财产应否缘坐没入再查议报夺
○甲辰
○夜月犯星宿中星
○乙巳
○除起复翰林院庶吉士王用实为本院编修 升领班中都留守司指挥使卢佐指挥同知赵俊山东都司指挥佥事彭烈河南都司指挥同知白祥火宁都司指挥佥事周漟各署都指挥佥事列衔本司佐等原以都指挥体统行事兵部言势轻难以统辖故擢之 延绥游击将军都指挥使张凤以大虏住套马匹倒失数多请拨太仆寺孳收茶易马匹补给骑操兵部议覆 命给十千匹
○丙午
○升尚宝司司丞许诰为南京通政使司右参议
○监察御史陈褒言近因灾变群臣指陈弊政 下类以为浮谤事关中贡一切报闻戚在生民未蒙加念夫臣之事君犹君之事天也诸臣陈见悃诚不足以回 陛下之心乃欲以祭告之虚文上回 天心将可得乎愿深求顺天之实时时抑畏言关治理虚心听纳下其章于所司
○夜月犯南斗魁第四星
○丁未
○南京刑部尚书孟凤引年乞休不允户部主事缪宗周言顷臣监收门税窃见九门守把内官每门增至十余人轮收钱钞兢为浚削行旅苦之乞查汰外鉴增冗员而至一二贪刻最著者于法以塞人怨章下所司 显陵祭品成命差官赍送安陆州 大同卫雨雹大如鸡卵杀豆麦
○戊申
○升工部侍郎陈雍为南京工部尚书 先是光禄寺署丞何渊上请立世室崇祀 皇考于 太庙下礼部议尚书席书等议覆大略言 陛下自入继 大统首以 尊号主祀下廷臣议讐订三年更诏二次论议未合上下乖忤昨岁始虚心平气会上议以 孝宗敬皇帝为皇伯考 恭穆献皇帝为皇考 昭圣皇太后为皇伯母 章圣皇太后为皇圣母 武宗毅皇帝为皇兄奉迎安陆 神主于 大内祀以 天子之礼大伦既正大统以明至于祀典别奉祠于 大内者以 献皇帝止生 皇上一人家庙之祭不可缺也 太庙不敢议入者以 献帝未为天子天统之正不可干也彝伦叙统纪明诚可以质魁神而建天地矣今渊以私逞小智妄为谀词臣谨以其无稽之言辨正一二无所谓世室者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 太祖之庙而七一世自立一庙与今同堂异室规制不成周庙祭至懿王之世文王当祧孝王之世则武王当祧以文武并有功德及立文世室于三穆之上武世室于三昭之上与始祖后稷之庙皆世百不迁此之谓世室我国家 太祖始建 四庙 德祖居北 熙 懿 仁三祖各以昭穆东西相而后又援汉明故事改建同堂异室以从简便故我朝议祧当以 太祖拟文世室 太宗拟武世室今 恭穆献皇帝由藩王追称帝号未为天子未有庙号渊乃欲比之 太祖 太宗立世室以祀 太庙此其言之不经一也所谓禘祭者古者祭始祖之所自出以始祖配之在周则帝喾是也我朝 列圣相承迄于今日推所自出之帝 德祖以上已不知所自渊乃以 献皇帝为所自出此又其言之不经一也所谓祢庙者先日诸臣多谓天下未有无祢之庙故欲以 孝宗称祢考逮数年谕定改称 伯考而以祢考归于 献皇帝名义始正今 观德殿者即系祢庙但不可列序于昭穆间耳何渊乃曰祢庙得所而后名位相湏是本无祢而必欲立一祢于昭穆之间然后 太庙之名始称情也又曰祢庙得正而后有光正统审如所言则 皇上于 太庙中原无祢考将不得入奉 大统之宗祧乎此又其言之不经一也昔医士刘惠上言欲更 观德殿名已蒙 圣断发戍边卫臣尝上大礼考议曰假使桂萼张璁谓 献帝可以入 太庙非独诸臣欲之诸臣先攘臂请之今渊欲以 御定殿名改同文武世室 献皇帝旧在藩国一旦与 祖宗在帝位者并列昭穆之间非徒 献皇帝无以见 祖宗 陛下由此亦将取议当时遗讥后世臣昧死以为不可乞断自宸衷正何渊之罪而寝其议使天下晓然知 陛下议礼乃畴昔咨在廷诸臣而非憸人利口所能摇惑则一代典礼足以徵信四方昭训万世矣得旨礼部还会官详议以闻 先是广东按察司按察使张怙副使孙等以稽留官校云南巡按御史郭楠以议大典俱命逮治给事中角□羊一贯请俯从轻典章下所司于是刑部覆议谓怙等迹涉轻妄而楠奉职敢言其心无他且时方郁炎岭东滇南并去京万里而远万一道死有累 圣明迄免怙逮系敕抚按勘实奏闻而令楠戴罪赴京鞫之都察院亦以为言 上曰业已有旨俟逮至朕自处之
○己酉
○升山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林琦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夏时等处地方
○庚戌
○翰林院侍读学士方献夫以妻故乞送子还乡许之 升大理寺右寺副李廷兆为尚宝司司丞 升江西按察司副使周廉为福建按察使狭西按察司副使成文为本布政司左参政山西按察使司副使王纳诲为本布政使司右参政河南道监察御史涂敬为广东按察司副使整饬琼州兵备兵部职方司署郎中刘淑相为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 诏都察院榜禁甘肃地方番汉人贸易应禁货物并行巡按选委伴送官定限查考踰期者坐罪 镇守广西副总兵都指挥同知吴漙以老疾乞罢许之
○辛亥
○升狭西布政使司右参政使郭韶为本司左布政使广西道监察御史陈德鸣为山东按察司佥事以擒斩狭西榆林等处剧贼王本等功赐太监晏宏张绅先任侍郎李钺都御史王翊姚镆等银币升佥事张宏等俸级各有差录阵亡指挥瞿相千户崔铠子进官一等
○壬子
○赐饶阳王聦徵嫡长子俊榬祭葬如例 改荆门州鱼料驿于丰泺河
○癸丑 命督理易州山厂工部右侍郎何天衢四部管事
○巡抚大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蔡天祐乞休致不允
○甲寅
○升吏部验封司署郎中徐一鸣为江西按察司副使提督学校
○乙卯
○赐吏部右侍郎温仁和父母诰命时仁和未及考满以日讲例陈乞 上曰仁和效劳久特从其请已而吏部讲宜逮其祖父母 命与之 翰林院学士张璁以礼部所上世室议未允乃上曰礼缘人情有中正之则固不容以毫发损亦不当以毫发加昔汉哀帝追尊父定陶共王为共皇帝立庙京师序昭穆仪如孝元帝万世而下谓为干纪乱统今何渊请入 献皇帝主于 太庙不知序于 武宗之上欤抑 武宗之下欤 孝宗之统传之 武宗序 献皇帝于 武宗之上是为干统无疑 武宗之统传之 陛下序 献皇帝于 武宗之下又于继统无谓若谓祢不可缺则汉宣帝嗣昭帝后昭为宣叔祖史皇孙尝立别庙未闻有议汉宗庙无祢者今 观德殿为 陛下祢庙犹史皇孙别为祢庙也若谓 献皇帝庙终当何承臣以为古私亲之庙亲尽则毁世数未尽于 太庙当奉以正统之礼于 献皇帝庙当奉以私亲之礼尊尊亲亲并行不悖迨夫 孝庙祧则 献皇帝之亲亦尽古之礼也先儒谓孝子之心无穷分则有限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为不孝 陛下追尊 献皇帝别立一庙礼之得为者也此臣所以昧死劝 陛下为之也入 献皇帝主 太庙礼之不得为者也此臣所以昧死劝 陛下不为也夫成礼则难毁礼则易得为而不为虽未至于成犹可为也不得为而为之乃遂至于坏不可救也 陛下尚念此礼大成原出 圣裁匪由人夺柰何一且为小人而破坏耶乞速敕廷臣罢议无招多口有渎清朝学士桂萼亦上大略言孝子不顺情以危亲忠臣不兆奸以陷君殷高祖独丰祢祀祖已且以为言况如何渊所议紊昭穆之次乱统纪之常哉此不忠于 陛下之大者也乞即赐罢议俱答曰俟会议上自能审处会礼科给事中杨言南京户部员外郎林益各上极言何渊渎乱不经宜正其罪以为人臣妄言希进之戒章下所司 五军营左掖坐营管操宁晋伯刘岳以病辞任许之
○丙辰
○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都察院右都御史吴廷举以被劾再求退 上温旨留之
○丁巳
○复除服阕翰林院检讨刘夔原职吉王见浚秦讨湘潭县商税门摊户部谓系额办钱粮所以备官吏旗军折俸之用先尝奉 旨不允给无容改议 上特与之 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都察院右都御史吴廷举言终养南京礼部尚书邵宝学行纯懿病难起复乞许其致仕进阶优礼并上其所著简端录学史二书以资启沃诏下所司 以神武中卫署都指挥佥事周璇为分守马兰右参将
○戊午
○狭升西行太仆寺卿孙祯为狭西布政使司右布政使直隶大名府知府王言井山西布政使司左参议韩邦奇右参议许云鹏俱为按察司副使言山东邦奇山西云鹏狭西大理寺署左寺正事右评事钟云瑞为江西按察司佥事 礼部会官集议世室上曰夫礼莫严于宗庙分莫大于君臣哉 太祖稽古定制 圣子神孙承 正统为天子者得祔 太庙系支派封诸王者各祭本国万世纲常截然不敢毫发僣者今 献皇帝分封安陆称藩为臣二十余年庙祀安陆又三年矣当时议祀 献皇立论有三其曰别立嗣王称子主祭者廷初臣议之言也其曰岁时遣官致祭安陆者廷臣改议之言也其曰当别立庙于 大内者进士张璁主事桂萼霍韬等先后建议之言也 皇上折衷群臣建室 奉先殿侧朝夕瞻拜岁时享祀上不干 祖宗下合人心此真可以为万世法矣署丞何渊乃欲祔祀 太庙何其不经之甚欤臣等前备考古今庙制申办何渊妄谬已极详明 皇上再下廷臣会议臣等尚复何言大凡百官会议事有未当者虽千言不足事无可议者即一言而定 皇上议礼以来厥初称 兴献帝继称 本生考委有可议近日迎 主奉祀之后明诏一下人心愉悦议大本则祢庙有严而德教之本已立议大经则 太庙不预而 大统之正无干此非 大圣人不能定也臣等岂敢复有所议以变乱 祖宗之制乎切惟 太庙者 太祖高皇帝之太庙也 陛下不但承大祭之时洋洋乎如见 太祖之在上即深居 法宫亦当凛凛乎如 太祖之降临脱信何渊之言臣等不知奉常何以置 主宗祀何以致祠 陛下起伏之间能不股栗发悚乎梦寐之间能不心悸神愕乎考自唐虞至今五千余年以藩附祭 太庙并无一人 陛下何所祖而为之万一为此将置 主于 武宗上欤 武宗君也以臣先君分不可僣置 武宗下欤 献皇叔也以叔后侄神终未安将别一庙于 太庙傍欤每岁时祫享既率百官以祭 祖庙又率百官以祭祢庙是两统衰汉故事 陛下岂肯为哀桓之主臣等亦岂肯为冷段之徒以污 圣世青史在廷群臣前日称 考称 伯异同相伴今日祔 庙之举千万人同出一言无一人以为可者夫成大谋在集众论举大事当顺人心兹当 上天垂戒之时正 皇上脩德之日伏望仰俯纳群言即 赐罢议无为憸人邪说所惑举已成之典而尽弃之古孝子不陷亲于不仁忠臣不陷君于不义臣等犬马之心不任惓惓惟 皇上裁择 上不允命亟会官更议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