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刺杀
“阿音，”林太太低声对女儿交代，“家里的情况已经跟你说了，现在要想淌过这个河，只有靠这位二爷了。”
“二哥对现在的妇女运动有什么看法？”林音盯着李长昼的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舞会结束，他立马告辞离开。
当初的婚约是李司令没有发迹时随口定下的，不管是李司令本人，还是林子文，都没想到李司令能如此迅速的崛起。
舞会已经开始，但气氛上又像是没开始，连唱片机上歌曲也一直在播放前奏，只等李司令家的二少爷来了，唱片里面的人才会开口。
林太太看了女儿一眼，心底不忍，安慰她：“这李二爷是读过书的，不会像他大哥。”
1928年，女人可以读书，可以去舞厅，对三从四德的要求低了，可以不看《女儿经》，但还是摆脱不了“在夫家靠父亲，在娘家又靠夫家”的处境。
“可以，但二爷您——”
“前几天脚受了点伤，不方便行动，如果林妹妹不介意，我们可以去边上聊聊，我对现在的国内不太了解，林妹妹可以给我做临时老师。”
作为李大帅的儿子，李大少的弟弟，李长昼实在让人不放心，万一又喜欢让女人见识他的枪法，又要立规矩，那才是地狱般的生活。
“听过。”
“二爷！”刘德带着六个持枪的卫兵，一窝蜂地涌到李长昼身边。
“妇女运动？”
林太太轻推了一下林音，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长得很不错，待会儿热情主动一些。
李长昼点头，但没细说。
“没人见过，听说李大帅一发迹，就把他送去国外，现在长大了，家里催着结婚，不久前才回来。”
宋城刚打下不久，城内势力混乱，租界万法不侵、武馆割据一方、金融界靠的是金融界以外的东西——威胁。
短刀冰冷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
“总要看看是不？万一更出色呢？”
闲聊一阵，林音忽然问：“二哥，你这次回来，司令给你安排任务了吗？”
林子文边跑，还边喊：“长昼贤侄！”
“有李大少在，还有这位二爷的机会？”
李长昼忽然脑袋一偏。
李氏虽然是过江强龙，但能不能处理掉这些地头蛇，还真不好说，这也是李大帅在考验李长昼的能力。
“等等！”李长昼举起手，惊恐万分，“带我去见你们老大，什么事都好商量。”
“跳舞就算了。”李长昼笑道。
宾客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慌乱的尖叫，纷纷朝屋内跑去。
“我没事，去！”
寒暄一会儿，林子文让开身，介绍道：“这是阿音，阿音，这是李大帅的二公子，也是你的未婚夫，长昼。”
“妇女解放，男女平权，二哥听过吗？”
李长昼和林音向周围告礼，来到角落。
李大帅不对自己的女人开枪，他用家规——凡是进门的女人，先绑在椅子上用鞭子抽一顿，让女人知道规矩——有一房姨太太脚被抽出了问题。
身边的太太小姐们，也都低声议论，目光闪闪，如群狼看见一头羊。
“挺好的。”李长昼点头。
匕首交击，火花四溅，刀光在夜色中快得不可思议，转眼两人已经对击十个回合。
这种手段也只有现在能用，必须找一个更好的联络方式，以防去了通讯落后的年代。
主角终于登场。
在他身后，是林太太和林三小姐林音。
“放轻松，别紧张。”林太太轻声嘱咐。
这倒是一个试探这个世界武力的好机会。
李长昼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也笑着上前：“伯父，长昼来晚了！”
但为了家里……
“二哥的脚没事吧？”林音问。
林公馆的主人·林子文，穿黑色长衫，戴圆框西洋眼镜，既是前朝进士，书香世家，又是开办私人银行和厂房的企业家。
枪声一脚一脚地踩上去，却始终慢刘德一步。
“听说啊——你们可别说出去——是回来争权的，李大帅考虑接班人呢。”
“把他抓起来！”刘德下令，六名卫兵瞬间冲出去，拔枪朝刺客的汽车射击。
最有名的一件事，是纳妾当天，让新娘子头上摆苹果，自己用枪去打，说要让女人先见识见识自己的另一种枪法。
眼看刘德越靠越近，刺客乱开几枪后，掏出匕首，猛虎张开爪子般，朝刘德扑了过来。
“在国外不知道过得什么潇洒日子。”
“那就静养，不能因为没多大事就不在乎。”
刘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坚持道：“那二爷您躲车里，我去杀了那个刺客！”
等林太太重新站好，门外走进来一人。
林音轻轻点头，面色有些苍白。
不断开枪射击，将李长昼和刘德逼在车后。
这哪里是让别人教跳舞，是在炫耀和推销啊。
看她，不是因为在意，纯粹是对“古人”的兴趣，林子文也被他这样打量。
李必昌，李大少，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
客厅内，仿佛唱片机都停顿了片刻，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大门。
李长昼当然不关心，这不是真的过去，关心了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他还有比这重要千百倍的事——找到妹妹和杨清岚。
“刘德，有把握杀了他吗？”李长昼问。
但和称霸宋城、明城、雍城的李氏军阀相比，远远不够看，这种规模的书香世家和企业家，不知道被“没收充公”了多少。
“林妹妹不用客气。”李长昼爽朗地笑道。
两人打过招呼，林子文又给他介绍其他人，包括林音已经出嫁的大姐和二姐。
这个时代的报纸行业已经非常发达，只要找一家规模较大的报刊，刊登李长昼回国的消息，两人自然会找上门来——作为了解这个时代的最佳途径，她们肯定会留意报纸（至少杨清岚会）。
林子文和林音他们，被手底下的保镖掩护着逃走。
黑暗中火光一闪，随后一声枪响。
不跳舞的舞会很无聊，身边虽然坐了一位颇有书卷气、身材娇小玲珑的美女，可惜李长昼没兴趣，要不是为了尽快融入时代，他中途就找借口走了。
林音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人不可貌相，但未来丈夫，俊一点，斯文一点，自然更好。
刘德不知从哪里也拿出一柄匕首。
他已经想好怎么找到杨清岚和李浅夏了。
“母亲～”林音有些羞恼。
“好！好！”林子文又笑起来，“阿音，你带长昼去吧，对了，这几天你先别去学校，好好带长昼熟悉熟悉国内，去看看电影，听听戏！”
刘德送李长昼进了汽车，又将车门锁好，目光四周看了一圈，等待两秒，忽然一个翻滚，蛇一般窜了出去。
“二爷，小心！”刘德扑了上来，李长昼顺势让他把自己拽开。
“长昼！”林子文大笑着上前。
林音矮了矮身体，行了一礼：“林音见过二哥。”
枪声在夜里翻来覆去，搅动着一切。
又是一声枪响，是负责泊车的一名小厮，此刻哪怕暗杀失败，目光依然冷冽。
李长昼正看得起劲，身边的夜色忽然掉了一层纱下来，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边。
闲聊过后，舞会自然是要跳舞的。
“砰！”
这是给李长昼和林音准备的舞会，两人肯定要跳一支。
两人各拿了一杯加冰的薄荷酒。
“长昼，你在国外一定经常参加舞会，可以教教我们家阿音，这孩子整天就知道读书、画画，不叫她啊，钢琴能弹一下午！”林太太笑呵呵道。
“这位李二爷长什么样？”
他打量林音两眼，身材娇小，长得细白|嫩滑，穿着精美软缎面料做成的洋裙，明眸皓齿，有着与生俱来的书卷气，像是一朵娴静的睡莲。
“好！”李长昼也不想让刘德分心，想看看他的全部实力。
砰！砰！砰！
林音看见父亲理了一下长衫领子，小姐太太们也都整理刚在理发馆烫好的头发，母亲转过身，给她理了理袖子。
枪声一响，苹果碎了，新娘子也吓晕了，李大少哈哈大笑，把枪丢给手下，扛着姨太太就去洞房。
“二哥怎么看？”
因为之前没喝过，所以不知道这100年前的酒，和100年后有什么区别。
“我没事。”李长昼也不进车，目光看着枪声响起的方向，一道人影正钻进车准备逃走。
李长昼对刘德的身手略感意外，看来这个时代也有高手。
林音从他脸上看出漠然和不关心。
林音正紧抿着嘴唇，门外小厮忽然高喊：“李二爷来啦——”
周围一圈立马安静了一半，林子文心里咯噔一跳。
一些喜欢外国电影、或者干脆去国外留过学的女人，爽朗亲昵地和他说上几句英语，讨论国外的生活。
“砰！”
李长昼聊起天空如知更鸟蛋般的哥伦比亚，亲自给奶牛挤奶的体验，意大利教堂用了多少黄金，西西里岛的火山和帆船。
另外，要小心那些黑卡白卡们，这些人也能通过报纸注意到他。
两人手搭在一起，不知道地还以为是父子团聚。
西装、文明杖，身形挺拔，比一般男子都要高，面容俊美，举止优雅从容，俨然翩翩贵公子。
这段婚事到了现在，李司令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全看儿子喜欢，林子文却要紧紧抓住，特别是现在，更是如同深井里唯一的一根救命绳。
“不影响走路，就是跳不了舞。”李长昼尝了一口薄荷酒。
李必昌跟着李大帅从军，在军队里混，李长昼这次回来，被安排整顿宋城，将其打造成李氏的根据地。
想着这些，他走向车门早已打开的汽车。
林音深吸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