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这里是交通广播电台。下面为您播报本地新闻。县村今日凌晨发生火灾，死亡四人，三男一女，均系外地流窜人员，请有线索者请与警方联系，联系电话：139』摊主的收音机外放声很大，方圆十米内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徐女士没有反应，拿起炸得酥脆胖胖的油条撕成小块放进徐振的豆浆碗里，专心投喂。
“爸，你听到了没有？”金灿灿捏着嗓子小声问。
徐振夹起一个豆沙小麻团塞进金灿灿嘴里。
“听到了，我在想。”
金灿灿喜欢看徐振吃饭。他吃的速度很快。很少有人能把饭吃得优雅又血性。临了徐振端起碗与金灿灿的碗轻轻碰了一下，一滴不漏地干了。
金灿灿惊呆了。低头瞅着面前的海碗，心道：老板祝你永远生意兴隆！哪怕为了走量您换个小点的碗也行啊！
努力了再努力，喝了小半碗。得到了一句评价。
“像只小奶猫似的。”
“阿振你这么喂孩子可不行，会伤脾胃的。”徐女士在一旁适时地解围了。
“上车，我有话说。”
徐女士被徐振过分严肃的语气吓到了，拉着金灿灿乖乖上车。
徐振跟着上来，锁了车门。
“你们听我说，我是这么想的，我得去一趟警局。”
“我们的东西不是都拿回来了吗？去了咋说啊？”
徐振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出了人命的案子我不能背。”
“可是他们是坏人啊！难道坏人不该死吗？！”徐女士想不明白。
“那条铁丝上有我的血。我不去早晚也会找到我的。我大意了，后面应该还有人，他或者他们没进仓库，直接跑了。然后返回现场，销毁现场。”
“我和妈也去吗？”金灿灿问。
“你们跟着我还是比较安全的。”徐振说。“想想我们还有什么没拿回来的？”
“还有？？？”徐女士犹疑了一阵，一拍手，说：“手机！阿振你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小巧玲珑的，屏幕又大，还能照相。牌子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个水果。桃子，菠萝，樱桃……”
“妈，是不是苹果呀？”金灿灿忍不住接话道。
“不是不是，……有天我上市场，有个人过来问我手机卖不卖，能给我一万块钱，对了，是蓝莓！就是蓝莓牌的！”徐女士一锤定音。
“牌子不重要，没了我再给你买呗。重要的是你手机里那些证件照片，邮件啥的都删了没有？身份证上都带家庭住址的！”徐振问。
徐女士摇头，“拍得那么漂亮也舍不得删啊！”
“你！你！你！……佳人你能有一次听话的时候吗？我说手机里不能存那些个人隐私，万一丢了很危险。本来想先送你俩回家的，现在只能跟着我了。”
“阿振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徐女士茫然地摇摇头。
“新闻里说那些人是流窜犯，说明他们在本地没有住处，警方又追得紧的状况下，他们没身份证又没钱又没住的地方，狗急跳墙下很可能躲去受害人家里住的！你俩回家我能放心吗？”徐振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身份证“我摸到的。”
“爸，你确定当时你手下留情了？”金灿灿问。
徐振肯定地点头。
“在社会秩序没有崩坏的前提下，没有人有权决定别人的生死。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哪怕他是坏人！”
金灿灿张了张嘴想反驳。
爸你知不知道不久的将来，有人会因反杀了行凶者而被判刑。
“迟到的正义它就不能准时上班吗？没领导管吗？不扣工资吗？！”
“你说什么？”徐振只看金灿灿小嘴叭叭的，没听清她说什么。
让金灿灿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地的是：熬过两天后，匪徒被捉住了。还就是按徐振提供的线索在徐女士住的小区里因盗窃行为被抓住的。
听到匪徒是在徐女士家小区里抓住的一瞬间，金灿灿觉得头发根都炸了，后怕的感觉笼罩全身。死死抱住徐振一秒都不想撒手。
三人顶着熊猫眼再次回到徐女士家小区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了。
迎面走来一个穿一身休闲服的男子，主动和徐女士打了招呼。金灿灿看到男子身后跟着的男孩儿眼神凝住了——这不是她老公小时候的样子吗？她看过照片的！
“媛媛，媛媛，高叔叔和你说话呢！不好意思啊，孩子有点没睡醒。”
金灿灿是真有点懵。如果这是重生，还会遇见他？？？
男人揽过身后的孩子对徐女士介绍说：
“这是我儿子，高帅，这不学校放假了吗，回来和我住一阵子。”
不止相貌，名字都一样！
可是上辈子她根本没见过所谓公公这个人，婆婆也没出现过，仿佛高家除了高帅再没有任何人。所以他说她是他的今生唯一，她才那么相信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爱他……
金灿灿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眼前的人。
男人看到徐振整个人都愣住了，视线就没离开过徐振的脸。此时徐振脸上的易容在警局就全部洗掉了，完全是素颜真容的。
“徐先生出海回来了？我姓高，我家住十二楼。”
“这是咱家邻居高医生，在县医院上班。”徐女士很热情地介绍。
“出海？”徐振轻声重复。
“回家再说，回家再说。”徐女士拉着爷俩快步走进楼道。
金灿灿踉跄一步，觉得头上一轻。侧脸回身，看到高帅弯腰捡起红色的米妮发夹，瞅了她这边一眼，什么也没说，把发夹攥在手里，大步向走在前面的父亲追去。
徐女士家住十楼。
徐振仔细查看了门上被撬的痕迹，确认安全后让徐女士开门。
进了这道门，金灿灿算是正式加入这个家庭了。
对不起！徐媛媛。
谢谢你！徐媛媛。
整个十楼是打通的，都属于徐女士。室内设计是按总统套房来的。难怪一说搬到省城徐女士舍不得房子。金灿灿觉得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房子，自己也舍不得搬走的。
巡视一圈回到客厅的徐振什么话都没说，打开酒柜拿了一瓶伏特加，一口气下去能有三两。
徐振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在楼下，金灿灿都看出来高医生可能喜欢徐女士，她不相信徐振没看出来。
“睡觉去吧！”徐女士过来抢过酒瓶，同样喝了一口，盖好放回酒柜里。
“我不去！没洗澡你不让我上-床。”徐振拉起徐女士一只手轻轻摇晃几下。
“孩子在跟前呢！”徐女士甩开徐振的手，白了他一眼。
“媛媛我给你带了礼物。”徐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礼盒塞进金灿灿怀里，“宝，回你屋玩儿去，我和你-妈有话要说。”
我房间在哪啊？金灿灿眨眨眼睛原地不动。
徐振推着她进了书房。有些凉的指尖划过金灿灿的脸，无意识地低喃道：“你是我的。不是也是！”
说完退出去，咔嚓一声把门锁上了。
金灿灿把耳朵贴近门板，外面隐约传来点声音。
“邻居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认识？”男声说。
“你都一年多没回来了，我单身，还带着孩子，我只好说我丈夫是海员长年出海不在家。我总不能说丧偶吧？高医生是去年搬来的，你当然不认识了。离异一个人住。”女声说。
“都打听的这么清楚了？”
“徐振你找茬是不？你不睡你就在这杵着吧！”
安静了一瞬。
拉扯拖拽的声音。
关门上锁的声音。
金灿灿后一步退长出一口气：幸好没变成徐女士，不然在徐振面前三分钟都挺不过，至少她从未点亮过对瓶吹伏特加这项技能……。
而徐媛媛，和徐振一点都不熟，没有交集没有互动过，一切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