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尘往事
饭桌上，孟姜的父亲一边抿着白酒，一边跟林义说着话。她的母亲则不停的给林义夹着菜，她的哥哥也时不时的搭两句话。
孟姜则坐在一旁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的望着尴尬的林义，偷偷的笑着。
在林义的感觉里，这顿饭可真漫长啊，当然漫长的可不止这一顿饭。
吃完饭后，林义正准备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但却被孟姜父亲拦住坐下说话。
孟姜与她母亲去了厨房，她哥哥说了一句“找朋友去玩”就下楼了。客厅里只剩下林义与孟姜的父亲。
林义看着眼前跟自己说话的老人，只能不停的点头微笑着“嗯，嗯”
这不怪他，因为孟姜的父亲说的是当地方言，外夹着一点普通话。林义他根本就听不懂。
吃饭的时候，孟姜还坐在他的旁边充当翻译，而现在，他只能一个人面对。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把孟姜拦下。
好在洗碗的时间并不太长，孟姜回来后看见林义尴尬的表情，不由的笑了。
众人围坐在用电驱动的热炉旁，对面的电视上传来‘打仗’的声音，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在林义的视角里，场面一度很尴尬。但二老则不然，很自然的端坐在那里，仿佛林义的到来很平常。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喝醉了有点困意的孟姜父亲说：“你们在这里玩哈，我去休息一下。”，说完后就起身走了出去，孟姜的母亲也点头微笑着走了出去。
待二老全部离去之后，林义舒展了一口气，牵起孟姜的手后说道：“呼，太尴尬了”
孟姜轻笑了一下说：“怎么样，是不是跟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林义沉思了一下，点头应道：“嗯，确实有点不一样。”
随后，孟姜跟林义讲起了她的家庭。
孟姜的父亲大她母亲20多岁，当时他们那个年代，文化教育，道路交通都不发达，还地处于大山之中的小村庄。女子更少，他们之间的婚姻更像是封建时期的买办婚姻。
他父亲40多岁才攒够钱，用一种现代观念所不融洽的方式，娶到了她的母亲，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在结婚之后，她父亲时常家暴她母亲，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母亲检出身孕，才有所缓解。但在生下她哥哥不久之后，又恢复了殴打。
后来有一天，她母亲受不了这种生活，偷偷的跑到外面打工。可一位母亲如何能放心得下她的孩子呢，没多久就又选择了回来。迎接的则是新一轮的风暴。
就在这种，‘或许可以说是屈辱’的日子里，她母亲又生下了一名女婴，即孟姜。
用孟姜的原话来说：她的童年时期也经常遭受殴打，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消停了下来，她也忘了。
或许是她的母亲曾想带领她们姐弟俩逃离出去，到外面的城市打工生活。但却突发脑部疾病，紧急送医之后治疗，也落下了神经迟缓的毛病。从此没了反抗的念头……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老了，打不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义实在是愣住了，他无法将孟姜记忆里面的父亲和刚才跟他侃侃而谈的老人联想在一起。
握着孟姜的手更紧了，林义将她搂入怀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恨他吗”
“当然，以前有过，现在也有，但不重要了，他老了，我可以给他养老，我现在也可以微笑着面对他……”
孟姜还说了很多，但语无伦次，没有逻辑可言。总结起来大概就是：
我恨他对我和我家人所造成的伤害，但基于最基本的道德伦理，即血缘关系，我可以和他一起生活。而就最简单的赡养物质和习惯，我给不了我母亲安稳的生活，无论我母亲她之前的生活是多么的痛苦，我也无法将她从这种人生中抽离出来。因为，她老了，她也已经被习惯所麻痹。
林义轻轻的拍抚着在自己怀中抽泣的孟姜，他心疼她，亦如那个元旦的夜晚，她心疼他一样。
待情绪缓和，孟姜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忽然问道：“林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吗”
林义哄着怀中的女孩：“为什么因为我帅喽，哈哈”
“不要脸”孟姜先是瞪了他一下，接着补充道：“我没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从你的眼神里面看到一股淡淡的忧伤，虽然你总是装作洒脱的样子，但我依旧能感觉到你骨子里面的哀伤。”
“那次你在ktv里面撕心裂肺的唱着《水手》，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是对的，可能是同病相怜，也可能是你太过神秘，我不知不觉的被你所吸引，慢慢的无法自拔。”
“我喜欢你的风趣幽默，喜欢你的呆滞可爱，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这种喜欢与神秘感让我抛弃了所有，毫不保留的爱着你。”
“跨年那天晚上，你给我讲述着你的往事，悲痛的过往与洒脱的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我仿佛于人间找到了救命稻草。”
“世间的悲歌都化为了尘埃，我想拥抱着你或被你所呵护。”
听着怀中女子的深情告白，林义轻轻的拍抚着她，缓缓地阐述着他对命运的看法：“我也想生来鼎食，我也想感受亲情的温暖，但世事总非人所愿，命运总是以一种不公道的方式平等的对待所有人。”
“当苦难降临时，逃避堕落是人的最优选择，这没错，人性使然罢了。”
“但如果来这世间一趟，却被那虚无缥缈的命运之说所束缚，实在是难以让人甘心啊！”
“这世上有命运吗有也好，没有也罢。”
“若这一切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是那神明座下最虔诚的信徒，但可惜没有如果。”
“古至今来，洒脱如太白（李白），也一生被功名所束缚，写下那句‘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的悲哀。”
“一生漂泊无定，起起伏伏的苏子（苏轼），也曾写下‘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快意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