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谭腿！
杨庭深开始跟斯提蕾一起称呼威尔夫为主任。自从威尔夫点名他为ssc纪律专员，他在威尔夫和斯提蕾口中的称呼就变了，他们现在都叫杨庭深为希奥专员。
厄尼斯特已经不是第一个用不带善意的语气来评论ssc的人了，在龙脊山脉埃雷蒙特北方军团军事管制区内，许多士兵和中下级将校，私下聊天时都对ssc风评不好。
自从加入ssc，有一些和杨庭深相熟的官兵，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但是杨庭深是由他们的元帅钦点，他们倒没像排挤芙蒂一样地排挤杨庭深。
而芙蒂被排挤习惯了，这小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她平时端着木盆，视而不见地绕过看到她来就赶紧故意把水槽前挤满的士兵，找个人少的平台去洗衣服。
吃饭时也是拿着餐盘卓尔不群，对于那些盛饭的食堂大师傅故意把一些卖相不佳的饭菜扣到餐盘里的行为视而不见，给什么吃什么，吃完就自己去情报处上班。
杨庭深入职ssc，回到情报处收拾东西那天，所有原情报处同事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芙蒂眼里闪烁着渴望接近的光芒。
但是得到斯提蕾警告的杨庭深，当时并没有对欲言又止的芙蒂表达善意。
于是芙蒂的目光恢复了平静，态度又变回波澜不惊的冷漠。
【你不了解安指委的现状】斯提蕾的这句话始终在杨庭深脑海里回荡。
斯提蕾的介绍让他明白，因为ssc是特务机构，所以大家才都对它敬而远之。
杨庭深不禁开始期盼自己的首都之行，人的天性都是好奇的，杨庭深也不例外。
自己是个穿越者，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
但是既然自己目前找不到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那么就找点事情做好了，他从来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立马给俺道歉，咱没事，要不我呼死你个龟孙。”
杨庭深正拾阶而上，返回宿处，突然听到一声属于芙蒂的，在杨庭深听来很有河南味的小嗓门在上面某处生活广场上炸开。
那里很快围起几个人，本打算回自己宿处的杨庭深迟疑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围观的士兵中间果然是芙蒂，虽然同属ssc，但是芙蒂和杨庭深不同，她是从首都入伍的，在部队中有军职。
芙蒂是正牌的特种师情报小组上士组长，必须参加每天的训练。
她穿着作训服，随意挽个顶髻，看上去有些萌。此刻拳头攥得紧紧的，清秀的小脸上阴云密布，几粒雀斑都因为愤怒而发光。
她脚下散落着一些私密的衣服，盛衣服的木盆滚落在一边；她的对面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
芙蒂身材算是女孩中比较高挑的，然而站在那士兵面前一对比，立马娇小玲珑，尽显反差萌。
接连几天无战事，大头兵们也无聊，这突发事件被他们当作调味料了。
“海普勒斯中士，你还不向芙蒂道歉~”
“对嘛，吹牛大王，你敢给ssc找麻烦？”
“道歉，大块头，ssc一向喜欢连坐，你别害了我们嘛~”
“就是！回头把我们全部抓去处决，哇，想想都可怕。”
各种阴阳怪气的调侃，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的芙蒂压过去。
海普勒斯，杨庭深听到名字，记起了这货，这货就是喜欢把情报加以修饰再回传的一个斥候，外号吹牛大王。
他的体格就像是龙脊山脉的山脚下活动的巨型雪熊，而且是雪熊王。
这种力大无穷的魔兽是这个地区的食物链顶端，高级雪熊王遇到威胁，会给自己加持冰霜护甲，普通刀剑难伤它分毫，而且它愤怒时的咆哮自带四级魔法“凛冽呼吸”。
它的敌人，听它吼上一嗓子就会行动迟缓，然后它就扑上来用大号平底煎锅规格的熊掌拍两下，第一下把敌人的头拍进肚子里，第二下把敌人拍成饼状物。
真不知道海普勒斯这么庞大的身躯，怎么有勇气去当斥候的，该不会是披着雪熊皮假装自己是一头雪熊吧。
海普勒斯用左手小指掏着耳朵，嘴角歪着，仿佛一个蹩脚的脱口秀演员。
他冲着芙蒂挤眉弄眼：“你说什么？道歉？哈，关于这个词，我妈妈没教过我怎么写，更没教过我怎么说，所以，抱歉啊，我不能向你道歉。”
军容检察官杨庭深出现，士兵们闪开了一条道，芙蒂看了杨庭深一眼，决定不给自己的新同事添麻烦。
于是她弯腰捡起了自己的衣服，轻蔑地对海普勒斯说：“算了，饶你一条狗命。”
海普勒斯哼了一声，使劲把嘴往耳根子撇，以示不屑。
随着围观者越来越多，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钦佩。
竟然逼ssc让步，这还了得？
大笨熊得意忘形，他马上做了一个足以令他追悔莫及的决定。
他要抢走芙蒂的衣服，再度扔回地上，还要往香喷喷的内衣上面印几个硕大的脚印，就y字防滑纹，标准的制式军靴鞋底形状，他脚上穿的那种。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是他伸出比芙蒂的腰还要粗的手臂，以与其外形极不相称的速度带起一道劲风，朝着芙蒂手中的衣服抓去。
那画面就像一头傻大憨粗的巨熊扑向一只纤弱的小鹿。
看来能做侦察兵，都是有两下子的。
小鹿双腿微曲，身体往侧后一让闪出大半个身位，大笨熊就一下抓了个空。
海普勒斯的力气全在上半身，一抓落空惊觉不妙，已经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侧冲准备缓解尴尬，反应不可谓不快。
然而芙蒂比他更快。
她左手拿着自己的衣服，上身稍向右侧，右臂随之轻抬一晃划向身后，左腿撑地，右腿倏地朝天抻了个一字竖马。
紧接着就带着一声“呜”的闷响迅速下劈，靴跟准确地砸在海普勒斯的肘弯，
关节内侧全部是软组织……
这一下用了巧妙的力量，改变了海普勒斯的惯性方向，把他的小臂敲得一个上钩，看起来就像是在秀肱二头肌。
芙蒂在右脚落地踩实之后，换右脚为轴，拧腰旋身左腿飞起一记高位横鞭，足弓啪地一声抽上海普勒斯竖起的小臂。
接着就是一声更响的“啪”，是海普勒斯的手掌被芙蒂用鞭腿抽得往回一倒，抓在自己脸上的声音。
看上去就像是他懊丧地一拍自己的脸，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两下兔起鹘落，一秒完成……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几下吞唾液的咕咚声，再有就是风声了。
“啊啊啊啊！！”回过神来的海普勒斯羞愤交加，额头上布满小指粗细的青筋，他揉揉鼻子，瞪起血红的双眼，鼻孔冒着白气，怒吼着向芙蒂冲去。
芙蒂冷笑一声，左手拿着衣服背在身后，右手始终以一种非常优美的姿势摆动着，在杨庭深和围观群众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开始正式表演她那兼具美感和打击感的绚丽腿法。
她纵跃着，围着海普勒斯，一双浑圆结实的大长腿踹、拐、引、蹶、蹬、劈、摆、抽、旋、绊、钩、戳。
只见她或换脚为轴一步一脚，或单脚支撑连环出腿。
腿法华丽无比，动作行云流水。
黑色的作训靴反着光，就如铅云中不时亮起的一道道闪电，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
海普勒斯开始还能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地挡住几脚，并还上几拳，虽然都打空了。
但是越到后来，他越是破绽百出，被总是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的大长腿踢得晕头转向，心生怯意只求速死。
而围观者们，已经从鸦雀无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当芙蒂跳在空中，以绝妙的身法左旋右转，滞空踢出四记正反方向的回旋踢才落地时，围观的大兵群里甚至还为这妙到毫巅的柔韧性爆出几声按捺不住的喝彩。
终于，芙蒂使劲一跺海普勒斯的脚面，然后原地一个后空翻，砰砰两脚勾在海普勒斯吃痛之下准备哀嚎而张开的下巴上，把他的嘴踢得闭了起来，把那一声未及出口的痛呼给踢回了声带里。
欧普勒斯壮硕如山的身躯停滞了一下，带着欣慰向后轰然倒去，把地面砸得微微一颤。
“祷卫！祷卫！！……海普勒斯！你怎么样？”
片刻的寂静之后，大兵们紧张地围上去查看海普勒斯的情况，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倒霉蛋：“说句话啊，死了没？”
“脉搏正常，呼吸正常，心跳正常，”有负责医疗的祷卫上去看了看，宣布检查结果：“大多是软组织损伤，无性命之忧。”
“唉……”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扼腕叹息。
“那怎么喊他都没反应？会不会是傻了？”一部分损友不肯放弃希望。
“深度昏迷，估计有轻微脑震荡。”祷卫解释道。
“那就好。”脑震荡也可以了，大伙觉得，这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
这时有几个人互相一使眼色，你推我搡地选了一个代表，走了过来向杨庭深行了一个军礼：“午安，希奥少尉，关于这起斗殴事件，您的意思是。”
哈？杨庭深愣住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军容检察官的头衔。
不过向自己汇报是几个意思？难道要自己把芙蒂扭送军事法庭？
你们过分了啊，那小妞精彩绝伦犹如教科书一般经典的蹴击表演，出腿时的飒飒风声和踹在海普勒斯身上腿腿到肉的闷响可犹在耳畔啊！
你们不敢去给海普勒斯出头，过来找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军容检察官是几个意思？
觉得我比吹牛大王更抗揍是怎么着？杨庭深哭笑不得。
接着他就捕捉到这几个士兵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当中所隐藏的幸灾乐祸之意，这些都没能瞒过善于察言观色的杨庭深。
这是想挑起ssc的内斗？
也许打架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玩起勾心斗角来可不一定，来吧，让我看看这个高魔世界的人心。
他微微一笑，在大头兵们激动的目光中走向旁若无人地开始洗衣服的芙蒂。
“咳，芙蒂专员，”杨庭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掏出自己的徽章向芙蒂出示了一下：“我需要了解一下事件的起因。”
芙蒂注意到杨庭深没有称呼她的军衔军职，而是叫出了她在ssc中的职务。
这是一种提醒。
这个，操作空间很宽敞嘛……
芙蒂心下释然，向杨庭深递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答道：“海普勒斯中士主动挑衅并试图袭击一名ssc的执行专员……有鉴于此，我对他的真实动机和真实身份都十分怀疑，现在我要向ssc纪律部提起对海普勒斯中士的指控，希望希奥专员能够受理我的诉讼，并上报总部，启动调查程序。”
小机关枪一阵嘟嘟嘟，语速飞快却吐字清楚，听众不可能漏掉一句话一个字。
配合得真漂亮，杨庭深暗暗喝彩，ssc果然都没有等闲之辈。
“好的，我知道了。”他掀起面罩，看向那几个试图挑拨离间的士兵，眼中带着问询的神色：“我现在启动调查程序，你们几个，说一下你们了解的海普勒斯。”
大头兵们面面相觑，愣住了。
人家不跟你谈军法，你们控诉军营斗殴，人家要走ssc纪律程序。
而且上来就直指“真实动机”和“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谁不知道海普勒斯世代军户，身家清白，人家祖上曾有人被授衔为陆军少将！
换个人说怀疑海普勒斯的真实身份，大家都认为是开玩笑，是疯话！
然而，从ssc嘴里说出来，就不是一句疯话。
ssc的纪律部不光是管ssc内部纪律，它几乎可以插手审查全国所有行政机构军事集团商业单位甚至民间组织的纪律。
因为ssc所有的行为出发点都是以保护王国安全为前提。
所以在创立之初，ssc的行动被国王赋予了一个性质，即“凌驾于诸权之上”。
ssc的办案程序是，启动调查时先把人关进普利莫狱，普利莫狱是什么地方？
那里从狱卒到典狱长都是心理不正常的家伙，一群神经病和变态管理的监狱，正常人进去之后会怎样，还用说吗？
【我对你的真实动机十分怀疑……现在ssc已经对你启动调查程序】
这句话被埃雷蒙特人称为死神的判决，不知把多少忠臣义士送进了普利莫狱。从ssc建立之初直至现在，关进普利莫狱的人，还没有能几个出来的。
即使活着出来，也变成了傻子。
“啊！……我们应该给海普勒斯治疗一下！是的！没错！”几个大兵抬起昏迷的海普勒斯，一溜烟地跑掉了。
杨庭深转过身来看着芙蒂，芙蒂也看着他，两人都不说话，杨庭深干巴巴地笑了笑：“呃，腿法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