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追猎
希奥恍然，怪不得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能穿大主教的服饰，原来他是因奎泽的异母长兄，教廷少宗普希柯，看来他瞄上斯提蕾了。
“他是大神谕者，不是骑……”斯提蕾一呆才反应过来，她拼命憋着笑瞪了希奥一眼：“你这家伙，怎么嘴这么损的吗？”
普希柯很英俊，和因奎泽一样茶色头发，微卷，披肩长度，前发中分，露着光洁的额头，留着很有男人味的络腮胡和唇须。
“噢，大埃塞耶尔要成为我的姑父了。”见到威尔夫等人，普希柯降阶相迎，站在侧方向威尔夫抚胸为礼，他曾经代替教宗到埃雷蒙特去，所以和威尔夫认识。他看了一眼姑姑挽着威尔夫的手，就笑道：“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加上凯旋献礼，真可谓双喜临门。”
在和威尔夫见礼之后，本着对等接待的原则，普希柯走向希奥和斯提蕾。
“您一定就是索竭罗阁下，好年轻啊~”普希柯和希奥握手，这是他从弟弟那里听来的希奥的握手礼，到了斯提蕾跟前，他的眼睛就不再看腿了，而是亲切地先和希奥打招呼，再和斯提蕾说话，按照爵位和军衔的顺序来，很稳当。
“您是桑斯克里特上校。”他又向斯提蕾伸出手。希奥恍然大悟，这家伙，先和自己握手，就是为了接下来名正言顺地去摸斯提蕾的小手啊。
斯提蕾大大方方地和普希柯握手，然后亲切地说：“你一定就是天启播种机，圣女骑士。”
希奥差点没绷住，紧接着就担心场面陷入尴尬。
谁料到，普希柯只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竟然摆摆手，略带腼腆地说：“嗳~都是一些虚名，不值一提。”看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干的那些破事没少被人编排，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吟游诗人这么有创意，天启播种机，圣女骑士，哈哈，第二个听起来很拉风哟~
希奥暗暗佩服，他算是知道普希柯这个花花公子为什么能搞那么多圣女了，他天生就是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这货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就如此了得，且脸皮之厚，堪比城墙。
斯提蕾也惊讶地重新审视普希柯，心说可以啊，这都不恼？你不会是真的把这坏名声当成荣誉了吧？
“来，我陪你们一起去觐见冕下，他从接到消息，就在等二位少年英雄。”普希柯侧身邀请，他已经看到斯提蕾眼中的屮字，心说原来是那些偏执狂的一员，怪不得说话这么噎人，也就不敢再去撩扯。
他一直自认为能把所有女人弄到手，除了神圣姐妹会，这个群体他是万万不去惹的。
撩不撩的到是一回事，他怕他姑姑。
但普希柯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神圣处女一般都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指尖都不轻易示人，这么火辣的神圣处女，还是第一次见。
伊赛耶和威尔夫寒暄完毕，就微笑着对希奥招手，几个月不见，他发现自己的学生有明显的成长，希奥的举止气度越发沉稳，眼神也变得很锐利，还在台阶之下，就朝着自己恭谨地行礼。
“导师。”行礼之后，希奥走到伊赛耶身边。
伊赛耶发现，离得越近，那种感觉越强烈，面前的希奥仿佛是一块烧红的金属，正放在铁砧上经受捶打，那些杂质在不断被砸出去，金属的质量变得越来越纯净。
“虽然只有几个月不见，但是我觉得你仿佛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希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似乎在采用一种很特别的锻炼方式。”他看出希奥的修炼方法与众不同。
“是东之国的一种呼吸术，”希奥落后半步，在导师的身侧跟随：“它会让一个人自身的时间变快，加快身体的成长速度。”
“那么你就拥有相对其他人来说的正常时间内更迅速的成长。”不愧是今圣，一眼就看到事物的本质：“然而有利就有弊，成长也是老化，如今你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他知道，希奥虽然恢复力惊人，但那是天赋，他本质上并没有传奇之躯。
“您知道，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所以在每一次的运行呼吸术之前，我从内部彻底破坏掉身体组织，然后利用它们再生的期间运行呼吸术，结束之后让其自然恢复，以此来对抗老化。”
“看来，只有你能使用这种锻炼方法。”今圣拍拍希奥的手：“我知道，你没有血液，但是你有神经，所以，你会感觉到疼痛，自行破坏身体组织，一定很疼，你受了不少苦啊。”
“痛苦是最珍贵的成长经历。”
“说得好，看来不只是身体强化，你的思想境界也提高了，觐见过冕下之后，我们谈一谈。”
普希柯在一边听得是龇牙咧嘴……我说小老弟，你这有点变态啊。
众人进入大厅，希奥终于见到了天启教宗，圣·瑟肯斯坦。教宗身材瘦削，谢顶严重，发际线很高，额头看上去很宽阔，胡子刮得非常干净；身穿月白中袍，外面罩着开襟的绛红色圣袍，这位已经二百岁高龄的老者腰杆笔直，须发银白，目光祥和。
传说教宗他单身一百八十年，在一百八十岁时悟道，然后连娶一大堆老婆，狂生一大群孩子，现在还在生！
看到一行人进入主殿，教宗从长廊尽头的神座上站起身来，向威尔夫伸出手：“我的孩子，今年是我二百岁的生日，你一定是知道这个，所以用一场完美的胜利，送给我做礼物对吗？”
“导师。”威尔夫迎上前去，单膝跪地，用额头碰触教宗的手，然后起身和教宗拥抱，原来教宗竟然是威尔夫的导师，希奥从没见过威尔夫如此激动。
但是，威尔夫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导师的妹夫，这个有点……
“伊赛耶青睐的少年英杰。”教宗又拥抱希奥，希奥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神经元竟然在向大脑反馈温暖的信号！
“啊，好神奇的位面。”教宗拉着希奥的手，慈祥地看着他。
希奥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教宗眼中出现各种画面——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电脑、手机、飞机、轮船、穿着现代服饰的人们……这些前世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教宗的瞳孔中闪过，越来越快，快到模糊。
最终定格为一张日历，2023720——算一下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经过的时间，这个日期差不多就是今天！
随后，日历旋转着消失，教宗的眼睛恢复了紫色。
“冕下，您能看见！？”希奥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通过自己，教宗他能看到另一个位面！
教宗微笑着点头。
“那么，您能看到，我回去的路吗？”希奥焦急地问道。
“我甚至可以为你打开那条道路，但是，你回去之后，就无法再返回艾塔诺，现在，告诉我，你确定要回去吗？你确定自己愿意回去吗？”教宗微笑着反问。
“我……”希奥突然愣住了，是啊，回家的路就在眼前，但是，我愿意回去吗？我在这里找到了爱，有了许多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并且正在逐渐拥有更多，那我还要不要回去呢？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个位面是来处，还是去处？”教宗的声音并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宛如重锤：“现在的你，究竟属于这里，还是属于那里？你现在是杨庭深，还是希奥·索竭罗？孩子，你慢慢思索这个问题吧，等你想明白之后，来找我。”
希奥一边琢磨这个问题，一边看着和威尔夫等人商谈献礼细节的圣·瑟肯斯坦。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启之下第一人，他竟然可以打开位面通道。
城市中，两个人在逃，一群人在追。
是芙蒂和奥索，他俩的意图非常明确，想要往人多的地方钻，制造混乱，方便趁机脱身。那些追踪者一开始的确被他俩牵着鼻子走，但是很快，他俩耳中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管乐器，像是，觅影山谷牧民的牧笛声，节奏优美，苍凉悠长。
当这个笛声出现之后，追捕者们的行动变得有序起来，高速移动的包围圈开始有意识地或张或弛，就这么箍着两名逃亡者，把这一场由追逃引起的骚乱慢慢引向偏僻之处。
“啧，看来，有个麻烦的家伙到场了。”奥菲奔跑着，额前随风飘扬的头发不再试图遮盖光秃秃的前额，锃亮的脑门上挂着汗滴，显得有些狼狈可笑。
芙蒂在褐岩城躲藏了好久，最终不知为何，还是被特调办给发现了。
“我那天不该放走那两个小东西。”芙蒂跑的气喘吁吁的，惭愧地自我检讨：“大意了。其实说起来，我被抓走也没什么，现在连累你也暴露了。”
“别天真了，”奥菲摇摇头：“你是间谍，秘密关押甚至秘密处决都有可能，要知道，龙脊协定签署完的那天，我得到消息之后，就把工作全部转为地下了。”
龙脊协定对双方关系的约束只在表面，波特尼人是不甘心接受失败的，其实双方都知道，这场仗并没有打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只要开打，哪来的和平？斗争形势又不止是提刀开片一种，即便两国再没有陈兵于边，然而暗地里互派间谍，也属于是基本操作。
二人头顶的天空中，一只雪白的椋鸟在滑翔，紧紧地监视着奥菲和芙蒂的逃亡路线。它有规律地扇动翅膀，间或鸣叫几声，似乎是在向某人发出信号，而那不时响起的管乐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就是指挥包围圈变化的命令。
那个笛声不止是在指挥追踪者……由于芙蒂和奥索总是下意识地避开笛声的方向，所以当他们跑出城之后才骇然发现，最终，不止追踪者，连他们这两个逃亡者也一并被那个笛声指挥了。
这是褐岩城的郊外，一片开阔的草原，除了远处几块大石头之外，一马平川再无遮挡，他俩再也无法隐藏踪迹。其实，即便在城里，从那个笛声出现之后，他们的隐藏就形同虚设，无论怎么跑怎么躲，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让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两只老鼠，而那双眼睛，则属于带着戏谑心情的，捕鼠的猫。
牧草的高度对奥索和芙蒂来说很尴尬，只到他们的腰部，而对那些狐族和猫族的追踪者来说，这高度简直如鱼得水。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是那些伏在草中的狡猾的小家伙们四肢着地高速奔行的声音，他们从左右和后方三面包抄而来，看这意思，是继续把二人向前方驱赶。
“咦？这什么情况？难道是，要把我们赶走就算完了？”芙蒂发现包围圈只有三个方向，她看向奥索，却发现奥索大叔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你想得到美，”在褐岩城生活了多年的奥索，已算是半个土着，更兼身为特务的职业操守，他对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听到芙蒂的猜测，他没好气地说：“前面，是悬崖……”
“呃……这一招够狠。”芙蒂吐吐舌头，原来对面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抓捕，也不杀，但是两个外国游客失足坠崖摔死，就不关波特尼的事了，不算是违反协定。
“我不想跑了，累死了快，不行的话，咱们投降吧。”奥索认真地对芙蒂提出建议：“对了，你们不是在协定里搞出来一个什么外交特权还是外交豁免权，那个听起来挺不错的。”
“嗯嗯！是索竭罗提出的，强势单方特权！他真的很棒！”芙蒂高兴起来，但是很快小脸就垮了：“可是咱俩没有正当手续，不属于外事驻派人员啊……而且我身上带着这么多情报，却就是没有带身份证明。”
“啧，真是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考虑问题一点也不全面！”奥索抱怨着，从怀中拔出了短剑：“尽量不要出人命。”
这一瞬间，笛声变得激越而跳脱，它清晰地从前方传来，于是，攻击开始了。
草丛仿佛是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纹，每一道波纹的尖端，都明确地指向芙蒂和奥索的位置。
那些矫健轻灵的猫与狐不再戏耍猎物，他们发出捕猎的吼声。
把追逐与驱赶的包围圈，变成獠牙利爪的绝杀之阵。
完成任务的椋鸟向前飞去，前方的巨石上，一个小巧的身影站在那里，双手横笛于唇，吹奏肃杀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