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孟沁坐在卡座里，对面已经没人了，霍铭临时接了个电话已经离开，但临走前他说的那句话却始终在孟沁脑子里环绕着。
你哪次说的话他没放在心上？
孟沁盯着面前徐徐飘起热气的饮品，微微有些怔神。
就在这时，手机的备忘录提示跳了出来，孟沁被短暂的消息提示音吸引，看见备忘日程以后再顾不得许多，拎起包急匆匆的出去。
坐上出租车，孟沁压下心头因那句话而起的异样，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去陆氏集团。”
出租车很快混入了车流，路上陈一诺回了她先前的消息。
陈一诺：【我确实比较喜欢梁静姝，她长相英气漂亮，很符合我对莫胜男（追凶女主）的设想。】
陈一诺：【但是如果下个月试镜梁静姝还没有解决好合同纠纷的话，投资商这边可能过不了，就只能换人】
孟沁思忖片刻，给陈一诺回了消息。
到了陆氏集团楼下后，孟沁付了钱下车，看着高耸入云层的大楼她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她很少来陆氏集团，上一次来也是几年前了，因此被前台拦住孟沁也没觉得意外。
“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来得及。”孟沁答。
前台的笑容微僵：“陆总事务繁忙，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是见不了陆总的。”
“抱歉，是我欠缺考虑了。”
刚说完，身后就有一道男声传来：“linda，怎么了？”
“林律，这位女士想见陆总，但是没有预约。”
身后那人越走越近，孟沁一转身就看见来人。
林晔对上孟沁看过来的视线，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冲她笑了笑露出脸侧的酒窝来。
刚才他刚进门大老远的就看着这人侧脸，走越近便越眼熟，等到看清楚了孟沁的整张脸，林晔挑了下眉但笑不语。
“没预约啊……”林晔状似为难，暗自啧了声，“我带她上去吧。”
前台：“？林律，这要是被李特助……”
林晔摆摆手，指了指孟沁：“没事，她是你们陆总的姐姐，换句话说，你踩的这栋楼，都是她的。”
“……”
孟沁多看了这人两眼，林晔也丝毫不觉得说得有哪些不对，双眼无辜的冲她笑。
林晔带着孟沁径自走到总裁专用电梯间，喜滋滋的摁了上升键，电梯门很快就打开了。
“进去呀。”林晔抬抬下巴示意孟沁进去。
“林律先生？”
孟沁看着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也摸不准他和陆之珩的关系，只提醒，“这专属电梯……”
林晔笑的欢快，没纠正她的称呼，有些嚣张:“我平时坐不得，今天你来了我还坐不得？”
他这副自来熟的模样看的孟沁直皱眉。
“林先生。”
“孟小姐吧。”林晔冲孟沁眨眨眼，“我认得你，见过很多次。”
孟沁更懵了。
林晔推着她进了电梯，摁了45楼，才又说:“之前听陆总提过，见过你们的合照。”
孟沁“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合照就又听见他在旁边“呀”了一声。
接着又摁了32楼的楼层，转头冲她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忽然想起我还有个文件要找小陆总签字，你到了45楼以后直接进去就好了，要是不让进，你就喊李定的名字。”
“叮——”的一声，32楼到了，林晔笑眯眯跟她挥挥手出了电梯，等到电梯门再次合上，楼层的数字不断的往上跳跃，孟沁忽然就有些后悔跟着他上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几秒，还是给陆之珩发了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电梯再次“叮——”的一声，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孟沁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早些年她顶多来过陆氏集团，却也没上过这45楼，所以一出电梯见着大片的江景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穿过一小截走廊，便有秘书处的人率先看见了她，那人也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站起身，笑容不达眼底的过来和她说话。
“陆总还在开会，今天怕是抽不出空来见姚小姐了。”
“姚小姐？”
孟沁挑了下眉，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散漫。
那秘书愣了愣，反应过来可能是认错了人，但还是出言确定：“不是姚婉瑜姚小姐？”
这名字好些年没再听过，现在乍一听见姚婉瑜的名字孟沁下意识的笑容就淡了些。
“那您是？”
“孟小姐——”
走廊上传来一道男声，李定急匆匆的赶过来，给接待孟沁的那位秘书使了个眼色。
继而脸上堆起笑容：“孟小姐，小陆总还在开会，我先带您去小陆总办公室稍微等一下？”
刚才从走廊一路过来，孟沁那张明媚娇艳的脸一点点看的清楚，一瞬间李定总算想起到底哪儿眼熟了！
之前他在办公室见到的合照，里面挽着小陆总笑容恣意烂漫的女孩不就是眼前这位？！
前段时间小陆总让他压下的那张照片里，当时孟沁只被拍了张侧脸，又照的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大致轮廓，也怪不得他一时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
孟沁略有些迟疑：“你们小陆总忙的话，那下次……”
李定连忙摆手：“没有多忙！就一个会议马上就完了，您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
秘书处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听李定这话就知道面前这位孟小姐不简单了。
这两天小陆总一直在忙启华科技的收购案，启华的老总仗着自己公司的产品在业界内有些份额便一直拿乔，他们几次送过去的收购合同一拖再拖。
一小时前启华那边又想附加新的条件，小陆总在会议室发了一通脾气，李定都面露凝重的跟他们说准备好今晚加班，结果转头这会儿又说不忙，这里头变数是谁，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一想起先前李定交代的若有个叫姚婉瑜的来找陆总就一定要推掉的待遇，现在的这位李定不但笑脸相迎，还要直接请进小陆总办公室休息……秘书处的人平日里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工作的同时又铆足了劲的竖着耳朵听。
“那麻烦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加上她那边的事情确实也急需解决，孟沁沉默几秒，便跟着李定进了陆之珩的办公室。
陆之珩的办公室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比起刚才在走廊处看见的远景，这边更能将g市风景一览无余。
孟沁坐在室内的沙发上，李定出去给她泡咖啡。
茶水间挤满了好些人，秘书处的人来了大半都是来打听孟沁的。
李定本来不想多说，毕竟这是小陆总的私事，可一听见孟沁刚来的时候有人将她认成了姚婉瑜，李定顿时就暗喊糟糕。
前些天他陪着小陆总去参加了一个酒会，当时临走之际在走廊外遇见三个人。
一个是启华科技的高管，另外两个女人不认得，但光听几人说话李定就大概能猜出是娱乐圈的某位经纪人拿了酒会的请柬带着自家艺人过来应酬的。
那高管站在车边，大腹便便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妆容精致却脸色难看的女人，而旁边的经纪人则是在苦言相劝。
这事儿本和他们扯不上什么关系，偏偏那几人刚好挡住了车道。李定瞥了眼陆之珩冷漠的神色，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交涉，可谁知道，这一去，那女人一眼看见小陆总，眼睛顿时发亮，喊着小陆总的名字就说帮帮她！
李定当场心里就一咯噔，知道自己坏事儿了！
但好在那启华高管见着陆之珩以为两人有几分关系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驱车离开。李定本以为这事就算了了，可谁知道这两天那叫姚婉瑜的艺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陆氏在收购启华科技的事情，便自作多情的以为陆之珩在帮她非要跑来公司说要当面感谢。
这两天李定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便通知了秘书处，谁知道今天就闹了个乌龙，秘书处竟然有人把孟沁当成了姚婉瑜！
“之前你们不是见过那谁，怎么这都能拦错？”
李定有些头疼，他只要一想起刚才在会议室开会向来不苟言笑从不看手机的小陆总，不但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还叫他出来接人去办公室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每天那么多事要处理，谁还会记得缠着小陆总不放的女人长啥样啊，只记得长得挺漂亮。”
“对啊李特助，刚才那位孟小姐是谁啊，里头开着会呢，小陆总都能让你出来接人？”
这可是头一回！
秘书处的人面面相觑，各自嗅到了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李定看了众人一眼，没多说：“那是孟家千金孟沁，小陆总的青梅竹马。”说完，便端着咖啡出了茶水间。
徒留下秘书处的几人愣怔，有个问：“哪个孟家？”
“能和小陆总青梅竹马的，g市又有哪个孟家。”
-
陆之珩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孟沁拿起了办公桌上的那个相框。
他脚步顿了下，内心有些许慌乱，后又强制镇定，喊了声：“沁沁。”
孟沁转身的动作微僵，但她还是扬了扬手里的相框。
笑吟吟的：“还留着呢。”
陆之珩“嗯”了一声，敛下眸底的复杂神色，朝她走过去。
孟沁将相框放下，有些迟疑：“之珩，你带回来的律师团……他们能外接么。”
陆之珩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她问的是这个。
他视线克制的落在她身上，看清她那张明媚娇艳的脸上闪过纠结和迟疑，还以为是她惹上了什么官司。
顿时黑眸一沉，眉宇间张扬了狠戾：“有人欺负你？”
“啊？”
孟沁怔愣，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是，没人欺负我。是我最近想签一个人，但是她因为合同纠纷一直没能和前经纪公司顺利解约。时间太紧，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律师。”
听完，陆之珩莫名松了口气，不是她被欺负了就好。
“可以吗？”孟沁语气试探。
“我叫人上来。”
说完陆之珩便打了内线电话。
林晔来得很快，还以为是陆之珩找他，一推开门人还没进来，话就已经开始说了。
“小陆总，刚才我见着你心心念念的邻家姐姐了，她被前台拦住是我帮你带上来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林晔说话特意加重了“是我”和“感谢”，像是生怕陆之珩不知道是他把孟沁带上来的一样。
结果刚说完进门，就见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孟沁。
“……”
他刚说什么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不对，他说了心心念念……
林晔顿时头皮发麻，朝陆之珩看过去，正好对上陆之珩略带警告的眼神。
“这是……”林晔连忙打着哈哈，有些尴尬的笑，“小陆总你找我？”
“林先生，是我想请你帮忙打个合同纠纷的官司……”
孟沁将梁静姝的案子大概的情况说了，林晔偏头静静的听完，便整理出了较为重要的信息。
他想了一会儿以后说：“经纪公司钻了法律的漏洞给艺人挖坑，这种情况我在国外还是经常见到的，想要胜诉解约不算太困难。”
林晔很快就列了几个方案出来，又和孟沁说需要哪些材料，孟沁一一记下，也知道这事算是解决了，只需要等过几天的酒会上她去找梁静姝谈。
两人在总裁办里谈着合同纠纷，倒显得陆之珩有些多余，他坐在软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笔随意把玩着，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到孟沁的身上。
一件衬衫裙将她的腰身勾勒的淋漓精致，微开的领口露出了纤细精致的锁骨，脖颈上还带了一条锁骨链，衬得皮肤更是娇嫩白皙。
陆之珩目光渐沉，视线收回落到办公桌上的那个相框上。
照片上少年和女孩身着校服并肩站着，身后是g市一中的教学楼。少年薄唇轻抿虽冷着张脸但神情却是放松散漫的，而挽住他的女孩则对着镜头笑的恣意烂漫。
这张照片是孟沁高三快毕业那年照的。
彼时陆之珩才读高一，被高三的孟沁从教室里拖出来陪她拍照。
那时候人群外他站在树荫下等，孟沁则跳着去拍班级毕业照。
拍毕业照的那天学校对高三年级格外宽容，因此孟沁化了淡妆，那双本就漂亮灵动的眸子站在人群里闪耀的像是小太阳。
他在树荫下看着，不自知的便入了神。
等到她拍完集体照过来拉着他照了这张以后，班上便有其他男生红着脸过来求合照。
孟沁有些为难：“之珩，都是相处三年的同学，我去和他们拍了照就过来陪你。”
少年面色微冷没有说话，孟沁冲他歉意的笑笑，又另外许诺：“我很快就回来啦，等你以后高三毕业照的时候我都读大二啦，到时候我肯定回来陪你拍照！”
“嗯。”
陆之珩抬眼，看清她眼底无声的央求，应了声。
可是后来，他没有高中毕业照，再后来，他有了大学毕业照，可照片里，却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