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雪地夜袭
陵川府城之外，白雪皑皑的官道上寂静无声，天寒地冻是黄昏，连太阳好像也受不了这冰冷的孤寂，早早的消失在天空。
然而，就算是这样寒冷的黄昏，依然有为了讨生活而外出的人。
道旁一座已经有些倾斜的草棚下，一个七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正坐在一截枯树上。他面前摆着一副担子，担子一边是一座小煤炉，上面正用微火煨着一个铜壶。另一边是一个大坛子，有微微的酒气从坛口溢出来。
老头认真的用一双铁筷子轻轻拨弄着煤炉里的煤火，让炉火不会太旺但也不至于熄灭。寒风穿透他破旧的冬衣，但却没有让他有一丝颤抖，他的手，他的身体，甚至他的灵魂，仿佛都和寒冰一样，冰冷但坚硬。
老头并非孤单一人，在他对面的大树下，还有一个靠着大树打盹的大汉。大汉的前面放着一个大木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堆泥人。看样子这大汉竟然是一个捏泥人的手艺人!
这些泥人有孙悟空，猪八戒等西游人物，有窈窕婀娜的跳舞女子，有憨态可掬的菩萨，还有做出各种动作的各种动物。每个泥人都活灵活现，甚是精美，实在相信不出男人那双粗糙的大手是怎么做出这些来的。
柜子正中间，却还摆着一个未完成的泥人，这泥人穿着血红色的长衫，面容也是精致帅气，只是应该还没做完，头和身体还没黏在一起。
这二人在这寂静中却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等候着各自的客人上门。
可是，在这官道前后，甚至这官道方圆五里，都是毫无人烟的。他们摆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生意上门。
然而还真有!
远处，风雪中两道身影正骑着瘦马缓缓的走来，其中一道身影浑身上下包裹在大红色的长袍中，在这白雪中尤为的显眼。
两道身影缓缓来到了卖酒的老翁面前。
“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竟还有卖酒的商贩。”红衣人影停下了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这些人也是为了讨生活吧!李公子是否要来一杯？”另一道人影也跟着停了下来，虽然他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两个商贩为何要在这里摆摊，但这寒冷的天气还是让他想要立刻来上一杯温好的酒，哪怕这酒兑了一点点水，他也是能够接受的。
这两人正是风雨兼程的李牧崖和莫天山两人。李牧崖那天在和云逸阳比剑之后，突然好像又着急了起来，他连夜赶路，想要早日到达陵川府，找到当地婉月堂口的堂主，拿到线索，而莫天山当然只能跟着。
不过好在，这次李牧崖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的信步游之，而是难得的买了两匹干瘦的老马。
“莫大侠，这种乡野浊酒，你还能喝的惯？”李牧崖调笑道，眼睛却是仔细的打量着卖酒的老人和捏泥人的大汉。
莫天山却像是没有任何察觉一般，说道：“天寒地冻，莫说这还是酒了，哪怕只是口热水，我也愿意付银子买些过来。”
说着，莫天山来到老翁是摊子前问道：“老丈，这酒怎么卖啊？”
那老翁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莫天山，便继续拨弄起碳火，眼都没抬的问道：“先生是要冷酒还是热酒？”
莫天山毫不犹豫的道：“这天寒地冻的，当然是要喝热酒!”
卖酒老翁道：“但先生可知，在这种天气。这冷酒会越喝越暖，而热酒却会越喝越寒!”
莫天山听后一愣，这两者之间还有这种区别，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莫天山还真没试过，所以也是支支吾吾搭不上话。
“老丈可是想说，未温的酒，冷气将酒气锁在了酒中，当人喝下肚中，酒气慢慢在身体中游走，自然是越喝越暖。但暖过的酒，酒气已被热气激出，刚喝下肚酒温会让人感觉暖和，但一旦停下，这从外面带来的温度没有了，人自然会越来越感觉到冷!”李牧崖打量了老人许久，见莫天山支支吾吾说不上话，于是接过话头说道。
李牧崖说完，那卖酒老翁终于是抬头认真打量了李牧崖几眼，然后说道：“没想到，这位小兄弟才是个真正懂喝酒的人。”
莫天山听卖酒老翁这样说，也是有些不服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买冷酒就好，反而还要劳那些神将这碳炉搬来。”
老翁听后笑了笑，说道：“这当然得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要走，有的人还得在这冰天雪地中走上很久，这种人就需要多喝几杯冷酒，这样，在往后的路途中才能多趁的几刻。但有的人走到这里，便不需要再往前走了，自然就应该喝几杯暖酒，然后便可以趁着身体暖和早些休息，不用再忍受这些风雪。”
“哦？这么说，你看我们是该喝这冷酒呢？还是喝这暖酒？”李牧崖问道。
“这老朽就不知道了，这就要看两位客官今儿是不是还能继续往前走。”老翁笑盈盈的说道。
莫天山好像没有听出老翁话外的意思，大大咧咧的说到：“那就来一壶暖酒吧！今天我也实在有些乏了，喝了便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打尖投宿。”说完，便看向李牧崖，似是在和他商量。
李牧崖笑盈盈的看着莫天山没有说话。这时却又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既然二位到了这里便不走了，不妨看看我这边的小玩意儿。”说话的是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树上的人。
莫天山先是的一跳，然后他见老翁已经将酒倒满了铜壶并温了起来，于是缓步来到捏泥人的大汉摊前。
“你这些都是小孩子家家玩意儿，该摆在有小孩的地方，摆在这里怎么可能有生意？”莫天山随手翻动了几下大汉的柜子，然后一边摆弄着柜子中的泥人一边对大汉说道。
大汉却是笑着道：“别人在这里等，也许卖不出去。但我在这里，就一定能卖出去!
莫天山更加疑惑了，他不解的问大汉道：“为什么你就一点能卖出去？难道你的这泥人有什么特别的？”
捏泥人的大汉摇头说道：“我的泥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我很特别。”
“哦，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莫天山疑惑道。
捏泥人大汉微笑道：“我会算命，我知道今天会有客人经过这里，我还知道，他们一定会买我的泥人。”
“那这人肯定不是我，我可对这些个玩意儿没什么兴趣。”莫天山说道。
捏泥人的大汉摇了摇头，说道：“你可得仔细看看我的泥人，因为，最需要我的泥人的，正是你!”
“我？为什么？”莫天山满头雾水的问道。
“因为，我的泥人可不是什么玩具，他，是你们的陪葬品!”那捏泥人的大汉说着说着，神情突然变得狠厉。
这时，另一边温酒的老翁也同时站了起来，手拿着铜壶便将里面的液体泼向了李牧崖，口中大喊道：“该喝温酒的是你才是，喝了这杯你就不用再往前走了，就乖乖的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音落，大汉的木柜中突然射出十多只钢针，针针都快如闪电般射向李牧崖和莫天山。
李牧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事情并没有什么简单，在这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地方买东西，本来就很在奇怪，更何况他早已经看出两人绝不是看着那么简单。
能在这般寒冷的天气只穿那么薄的外衣还毫无影响，没有修炼过十几年高深内功心法，是绝对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