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当铺
次日，经过一夜的休整，莫天山带着容光泛发的李牧崖来到黑水城一家当铺面前。
当铺是一个奇怪的行业，它不需要像其他行当，找铺子时总要当街的好位置。大概这是因为，其他的行当大多都是等着求着客人上门，而当铺却是客人寻着急着上门。
所以，这家装修的豪华的当铺却是在一条并不热闹的巷子里。
无论什么时候，当铺都总是很赚钱的。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缺钱的人总比不缺钱的人要多。只要有人缺钱，当铺便有生意，所以当铺的生意总是很好。而当铺做的，恰巧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所以生意很好的当铺当然总是赚钱的，而且总是赚得不少!
现在，当铺年纪并不算太大的中年朝奉双眼便已是笑得眯了起来，因为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很缺钱的人。
“破金刚箍一个，重二两，当银五十两，当期六十天，逾期未赎，如期归当。死当不取，钱货两清。”
那个中年朝奉一边扯着嗓子喊道，一边写好一张当票交给了当东西的客人。
当东西的人穿着丝绸长衫，虽然有些褶皱污秽，但依旧看得出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原来，富人也是有缺钱的时候!”李牧崖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柜里的中年朝奉看了这边一眼，见到莫天山后立马露出个笑容。然后在见到李牧崖是和莫天山一起的时候，当即微笑着接了李牧崖的话道：“所有人都会有缺钱的时候!尤其是刚刚那种人。你现在看他还是富人，但我敢和你打赌，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将他的那件丝绸外套也当了，然后彻底成为一个穷人。”
“哦？这究竟是哪种人？我还真没见过？”李牧崖好奇的道。
“不，你见过的!这种人便是赌瘾上头的人。”中年朝奉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这种人？”李牧崖道。
“很简单，两眼发黑而无神，脸色煞白，说明这人至少已赌了两天两夜。价值五百两的金手镯，他五十两就愿意当掉，说明他急着拿钱去翻本。最主要的，是他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已经来过我这里三趟了，这金镯子是他身上最后一件金饰。”中年朝奉笑着答道。
这是莫天山强颜欢笑着道：“小何，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是李公子，乃是武林名家之后。李公子，这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小兄弟，何青山何兄弟。”
李牧崖和何青山互道了一声幸会，然后莫天山便拉着何青山来到一旁。李牧崖也不怕莫天山搞什么鬼，自顾自的在当铺中转悠了起来。
“何兄弟，老哥哥实在不好意思这般打扰，只是今天这事你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帮帮老哥哥的忙啊！”莫天山轻声说道，言语中满是哀求。
“莫大哥言重了，凭你我的关系，无论大哥有何吩咐，小弟都自当全力以赴。”中年朝奉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就凭何老弟你这般爽快，老哥也不便藏着掖着了。老哥哥我有求于那位李公子，作为交换，我需要帮他找到他失散多年的父母。老哥哥我能力有限没办法，只能来求你了。”莫天山说道。
何青山脸色有些许变化，但瞬间便又恢复正常，他有些为难的道：“莫老哥是想我帮忙联系上婉月？”
莫天山也知道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索性心一横，说道：“是!这位李公子是自称是武林魔头李胤的儿子，他现在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也就是魔头李胤的消息。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所以不得不帮他做这件事。”
原本何青山虽是和颜悦色的，但语气中都是拒绝。但当他听到这李公子的身世，脸色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三分惊讶，三分惊喜还有四分是难以置信。
当即他对莫天山说道：“莫老哥莫急，这事小弟办起来虽然是有些为难，但也不是毫无门路。你也知道，小弟再怎么也算是婉月在本地堂口的一名老成员，也为组织付出过功劳，堂主再怎么也会卖几分薄面的。这样，您和这李公子先安顿下来等我，最迟后天，我便能带消息回来。”
莫天山听后也是激动，连忙拱手道谢，告知了何青山自己所在的客栈后，莫天山便匆匆告辞，希望能够早日收到他的好消息。
李牧崖看着莫天山和刚刚那个赌徒一样匆匆的身影，嘿嘿一笑，低声自语道：“嗯，不知道你将所有的宝都押完之后，还有什么可拿来作为赌注呢？”
见莫天山走了过来，李牧崖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李公子，何青山已经答应帮我们了，他今天需要先回一趟堂口，向堂主禀明情况，然后才能带我们去见婉月在此地堂口的堂主。现在我们只得先回客栈，明日一有消息，小的立马通知你!您看可以吗？”莫天山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没用的家伙!”李牧崖生气道。虽然他也知道此事急也没有作用，而且本也没期望莫天山真能帮上什么忙，但如今他见到了哪怕一点希望，整个心情也是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李牧崖故作凶狠的骂了莫天山一声，然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李牧崖的背影，莫天山表情瞬间狠厉起来，杀气在他的身体四处乱窜，使得他的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但莫天山仍旧不敢，他没有那个自信。所以，他只能默默压下身体的躁动，默默跟在李牧崖身后，就如同一个奴仆一般。
…………
第二天刚到下午，何青山就早早的来到了客栈，同时他还带来一个消息。
“李公子，昨日莫大哥和我说过您的事情之后，我连夜赶回堂口禀告了堂主，堂主表示，我们婉月很乐意帮助李公子，并且我们正好有一条有关您父亲的消息。我们在陵川府的分堂堂主，曾经在陵川见过一人，和您父亲李胤大人有八分相似。只可惜那位堂主只是粗略一说，我们也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不过，我们堂主已经休书一封，只要您带去给那位堂主，他一定会告知你其中详细的。”
说着，何青山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呈了上来。李牧崖有些失望，又有些希冀的接过书信放入了怀里。然后说道：“多谢！”
何青山回礼道：“李公子多礼了，我们本就是干这行买卖的。虽然您是莫大哥的朋友，但到时候如果我们提供的信息可靠，还是需要李公子付出一些酬劳的。”
李牧崖道：“这是应当!”
何青山走后，李牧崖先是不屑的一笑，讥讽的说道：“朋友，就凭莫天山？笑话!”
说完，李牧崖突的沉默了。
他沉默，当然不是因为他真觉得自己把莫天山当作朋友了，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莫天山的狠厉似乎过分了些!
说实话，莫天山虽然讨厌，但和他并没有多深的仇恨，无非就是伙同李刀诬陷自己，这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还有就是说了几句自己和悟清小尼姑的坏话。这要是放在以前，李牧崖是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动怒的。就连背叛了他的李刀，李牧崖也只是觉得这人留不得，找个机会杀了便是，却并未对李刀有多大恨意。
但莫天山不同，虽然他做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但李牧崖对他莫名的就有一种杀意，一种要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冲动。
李牧崖知道，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犯了大忌。杀手必须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对自己对任务有利的事。
对于莫天山来说，直接杀了，或是直接放了，李牧崖能得到的利益或者说需要承担的风险都要比折磨他更有优势得多，但偏偏李牧崖选择了对自己弊端最大的方式。
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不理智？李牧崖努力思考着，想要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