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月初岁晚1
“少爷,我们到了。”陈悦轻轻扣了扣车厢璧。
陈月初应了声,合上手中的书,一并放进书箱中,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两箱书,书太高,将脸遮挡了大半。
陈悦看着眼皮狠狠一跳,忙不迭上去想接过书,“少爷,这些让我来拿就好。”
陈月初摇摇头拒绝了他:“无碍,不过是两箱书而已,比石头轻多了。”
陈悦想到陈月年让陈月初把一块石头搬来搬去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大少的训练方式果然独特。
两人的东西不算多,陈月初抱着书先进去,陈悦先把马绳绑在门口,才钻进马车去拿剩下的东西。
大少说,二少就是缺乏锻炼,一定要走出家门,不可以在家当娇娇少爷,陈家不养闲人。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把二少打包送到岭南,美其名曰,读万卷书,亦要行万里路,见多识广,丰富阅历。
他们几乎是每三个月搬一次地方,一路搬到盛都,现在已经游学到江南了。
陈悦激动流泪,呜呜呜呜,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陈悦下马车时,隔壁家一个小厮正好采买回来,见陈悦一个人搬那么多东西,想着他的事不急,便主动过去帮陈悦。
“这位小兄弟,我给你搭把手吧。”立夏在朝陈悦伸手。
陈悦婉拒了他的好意,疏离道:“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我家少爷马上就出来了。”
“你家少爷?”立夏有些不懂,他家少爷出来跟他帮忙有什么冲突吗。
正说着,陈月初从里头走出来,衣服上还有明显的搬运的痕迹,立夏不禁咋舌,谁家少爷亲自动手,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锦衣华服,他都要怀疑这也是个下人。
陈月初疑惑地看向立夏,陈悦简单解释一番,他朝着立夏拱手,“多谢。”
最终,立夏什么忙也没帮上,光站着看陈月初和陈悦忙上忙下,还被陈月初招呼进去喝杯茶。
立夏赶忙摆手,他什么都没做,怎么敢喝人家的茶,拿起自己的东西回去了。
……
“真就是你说的那样?”虞岁晚睁着他那双圆溜溜的乌黑的大眼睛,听着立夏绘声绘色的讲述,“主人帮下人干活,也不摆架子,还说了谢谢你,这是谁家的少爷啊。”
立夏说不知,“从未听说过,今个儿搬过来,不过既然能买下隔壁的房子,想来家境也是不一般。”
虞岁晚家中三代行商,累积下来,说是富得流油也不为过,只不过商人地位低,他经常被一些官家少爷小姐瞧不起,在书院不愿与他们这样的人来往。
虞岁晚气性大,同样不愿与这些人为伍,他家不仅经商,还惩恶扬善、乐善好施、施粥赈灾,不像那些人,只是动动嘴皮子,空有理想抱负,又什么都不做,还喜欢用鼻孔看人。
这导致虞岁晚没什么朋友,今日听立夏一说,他倒是对隔壁那家少爷起了兴致,想去看看隔壁那位是何方神圣。
一连好几天,虞岁晚都叫立夏去门口蹲守,等陈月初一出门就叫他过去。
结果,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陈月初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偶尔还能看到陈悦出门买东西。
这少爷倒是比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还能藏。
虞岁晚按捺不住,叫立夏搬了梯子,自己爬上高高的墙头。
他爬的很艰难,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的身体刚刚抽条,又穿着宽松的衣服,风一吹,整个人显得很清瘦。
立夏在下面急得不行,“少爷,要不你还是下来吧,这太危险了,要是你不小心摔着了,老爷非打死我不可。”
虞岁晚吃力地爬上去,还要分心回立夏:“没事的,爹这几天不在家,可以过几天打死你。”
立夏:“……”
并没有被安慰到,而且更加心塞了。
当初两家建造的宅子时候都不愿意让着谁,中间的距离不过巴掌大。
虞岁晚的腿使劲儿地够到墙上,但是他整个人也踩不到梯子,几乎是扒在墙上,不过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隔壁家的少爷。
隔壁家的少爷在院子里的树下支了张桌子,脚边点着驱赶蚊虫的熏香,单手捧着一本书,另一只手还在纸上写着,没有人给他伺候他,没有人给他磨墨,似乎一切都靠他自己,做派和少爷搭不上边。
虞岁晚忽然想起自己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时,立夏给他磨墨,立秋给他打扇,立冬还要时不时给他送些瓜果来,怕他饿着。
总之身旁就是挤满了人,叫他无心学习下去,不像隔壁家那位少爷,亲力亲为,自力更生。
慢慢的,虞岁晚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陈月初身上,一身鲜艳张扬的红衣,束发的发带同样是红色,面如冠玉,身子单薄却挺拔,浑身散发着自信昂扬的少年气。
只是他蹙着眉头,薄唇抿到有些发白,像是遇到了极难的事,不知不觉虞岁晚就看呆了去,被陈月初吸引。
直到立夏大喊了一声,虞岁晚猛地一惊,他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这下倒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虞岁晚害怕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要摔成残废了。
陈月初早就注意到有人趴在墙头上看他,只是他正在解答他哥给他留下来的问题,无心关注那人,匆匆瞥了一眼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立夏的那一声也打断了他的思绪,陈月初抬眼就看见那个小身影往他这边的院子掉。
想也没多想,搁置下手中的书,陈月初飞身过去接住虞岁晚,抱着他稳稳地落在地上。
虞岁晚似乎吓坏了,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眼睛闭得紧紧的,身子还在发抖。
虞岁晚都做好摔断腿的打算了,那么高的墙,他光是往上爬都两股战战,更何况是掉下来,差点没吓死他。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虞岁晚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入目确实一片红
他以为是自己已经死了,灵魂飘在空中看到自己在流血,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他猛然发现,这红好像和他刚刚看到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