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浅漓首先赶去书房,她直觉认为夜长玦就在里边,可惜她不能识破他的隐身术,无法看见他。
她定定盯着书桌前空荡的椅子许久,面露失望,“你每次生气都弃我不顾,任由我独自猜疑煎熬,视而不见当做无事发生,这么做你很痛快是吗?”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应,她随手抓起桌上一本书扔向座椅,“三息时间后你再不现身,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虽说只等三息,但她足足等了快半盏茶时间,夜长玦还是没有出现,她这才作罢,愤愤转身离开书房,去找惊蛰。
惊蛰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不等她询问就主动说道:“奴真不清楚尊上的行踪,也不敢窥探。”
他满脸诚恳为难,浅漓也不逼迫他,只冷哼一声,“你转告他,干脆永远躲着不要见我。”
她传音给天帝,请他赶去九重天一趟,收到他同意的回音后她也出门赶过去。
她见到道祖后不多言废话,直明来意,“我要知道濯尘现在何处,您帮我用神识查探出来。”
道祖正在写药方,听完她的话头也不抬,淡声道:“他很快就会回去,你不必着急。”
浅漓岂会相信他的话,只认为他故意推辞,便嘲讽道:“在云屏峰时还说需要你帮忙直言便是,这么快就开始反悔赖账吗?”
道祖这才放下手中笔,笑着解释,“若是他让你受委屈,我自然不饶他,可如今你占上风,用不着我出手。”
这时天帝也赶了过来,正巧听完道祖的话,稍微琢磨便明白事情始末,于是毫不犹豫劝浅漓,“他在你那儿受了气,定然会想法子发泄,旁人这时候插手,岂不是触他霉头。”
原本浅漓只是想让天帝帮忙劝道祖,没打算为难他,听他这么说,她顿时恼怒起来,决心非要拉他下水。
她暂且先看向道祖,笑容中讽意更甚,“从前你担心我会牺牲濯尘去复活龟婆婆,即便我无此意也要对我百般劝诫,现如今他也许真出了事,你反而坐视不理。”
“看来你并非真的关心他,惯会说场面话,博些好名声而已。”
她陈述事实,道祖却陡然面色大变,眸中满是惊讶,质问道:“老夫何曾跟你说过这些话?”
浅漓以为他想耍赖否认,但她并不因此生气,相反觉得正好对此加以利用,威胁他替自己办事。
她取出一枚留影石放到桌上,言辞掷地有声,“你可以用留影石提取我的记忆让往日重现,正好天帝在场,让他来做个见证,辨分虚实。”
道祖见她言之凿凿,也不再多做争辩,立刻施法窥探她的记忆,果然找到‘自己’劝她不要为了复活龟婆婆而摒弃夜长玦的场面。
他迅速占卜推演,很快便探究清楚胆敢冒充他迷惑浅漓还不被他察觉的邪祟与魔王有关。
他打算以后跟夜长玦商议过后再告诉浅漓真相,便装出歉疚神情想蒙混过去,“时间已过去百年,老夫忘性又大,竟不记得此事,并非有意否认。”
担心浅漓起疑心,他赶紧岔开话题,“我当时并未料到濯尘的修为会进步如此神速,今日也跟你说过,他已经能无视天道,自然不会出事,所以我才不担心。”
浅漓将留影石收进乾坤袋,寻了把高椅坐下,一派气定神闲地道:“我提起这件往事,并非只是为了与如今做对比。”
道祖轻瞥一眼正垂着眸装鸵鸟的天帝,笑容僵硬许多,“阿漓此话何意?”
浅漓轻叹口气,神情又渐渐苦恼,“当初听完您的劝诫,我不愿牵连濯尘,便找其他借口写下和离书,可他根本不信,认为定是有人怂恿我,一直逼着我说实话。”
“为此我与他屡次争吵,甚至百年不见,本以为这些事就此作罢,可惜他是个记仇的性子,最近又追问起来,我不愿说,他竟想像你今日这般提取我的记忆,若非我果断拒绝,这会儿他知道了真相,早来找你算账了呢。”
她说得有理有据,道祖却不太当回事,“我当初说的话可是为他考虑,你也因此顾虑他的安危,他高兴还来不及,找我算什么账?”
浅漓轻挑眉梢,笑意平淡,“那么只要我愿意,您就出面解除这段姻亲,这话您可还承认?”
这话让道祖开始觉得她的笑容不怀好意,心中警惕起来,立刻施法在屋外设下结界,免得夜长玦暗中窥听。
但他还是回答得谨慎,“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老夫可没有这种打算。”
浅漓笑意加深,目光突然瞥向天帝,“正如陛下所言,濯尘最近被我惹得很恼,总得找个出气的地儿,我若是告诉他是你们怂恿威胁我与他和离,你们觉得他会不会信?”
她话音刚落,天帝立刻急声争辩,“阿漓,我可从没有得罪你,为何要害我?”
浅漓也很快反问:“当年答应濯尘带我离开北溟却又食言,担心他跟你计较而将与我相见的记忆封存,这些事还不算得罪我么?”
天帝没料到她已经记起这些事,一时间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将目光看向道祖。
道祖并不理会他,暗自琢磨着浅漓突然翻旧账的真正目的,良久才道:“阿漓想做什么,直说吧。”
浅漓也不再兜圈子,起身向他和天帝虚行个礼,“既然您这么问,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要你们帮我一个忙,如果同意,我们从此恩怨相抵,我绝不会再翻旧账,如果不同意,我可以保证接下来一百年,你们休想睡一个安稳觉。”
道祖被她气笑,不禁怒哼一声,“你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我那点小把柄还不至于够你折磨我一百年时间。”
天帝也赶紧出声附和,“当年的仇,濯尘早就狠狠报复了我,他若是要脸,绝不可能再翻旧账。”
浅漓取出传音镜,握在手中把玩,“不知道凤凰姐姐在做什么,我可是有许多话想跟她说。”
她提凤卿,可谓完全拿捏住天帝的命脉,让他当即再无力争辩,改口极快,“阿漓想要我帮什么忙,我定当尽力而为。”
“不急。”浅漓收起传音镜,又看向道祖,“我记着九重天颁发的道令意味着您要做我的后盾,堂堂道祖,不会说话如同儿戏吧?”
道祖沉默片刻,面色缓和下来,“老夫一言九鼎岂会食言,说起来我的确从未真正偏袒过你,是我的不对。”
他大手一挥,言语十分果断,“你不必再威逼利诱,想要老夫做什么,直言便是。”
浅漓笑弯眉眼,“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过些时日我会离开仙域回魔族,我想请你们从我离开之日起,施法让濯尘昏迷五日,其次在我同意之前,让他无法探查到我的行踪。”
她说完见道祖与天帝皆是面露疑惑与些许难色,却并不打算与他们解释原由,只道:“一切都是我跟他的恩怨,我保证他不会因此找你们麻烦,”
“尽管他修为通天,但我不信你们和力的话连这两点都做不到,既然答应了我,就别想推辞。”
即便她做下保证,天帝还是不太想答应,只因他想起夜长玦从前威胁过他不准替浅漓办事。
他实在是被夜长玦祸害出阴影来了,不愿再以身试险。
眼见道祖好似准备答应,他赶紧传暗语提醒,“濯尘发起疯来,我可招架不住,您要答应也得先问清楚阿漓究竟想做什么。”
道祖微瞪他一眼,不用暗语直接斥责道:“活该凤凰不理你。”
天帝根本听不得这种话,当即怒火攻心战胜理智,猛然起身走到书桌前,一掌拍向桌面,厉声道:“此事我应允了,不许再拿卿卿说事。”
“多谢陛下。”浅漓颇有眼力见,立刻向他行礼道谢。
天帝怒哼一声,挑衅的目光看向道祖,“老头,还不快答应。”
道祖难得见他硬气起来,不禁笑容满面,连连颔首,“既然陛下都同意,那老夫当然得舍命陪君子。”
天帝怒气消减许多,只用眼尾余光瞥向浅漓,“可满意了?”
浅漓笑意盈盈,言语很是轻快,“非常满意,陛下果真英明神武。”
天帝故作嫌弃地拂拂袖,再瞪道祖一眼后直接瞬移离开。
印象中还是头一回见他发怒,浅漓觉得很新奇,不禁跟道祖打趣道:“还是您会揭短,一招致命。”
道祖提起笔继续写药方,开始赶客,“目的达到了还不走,说什么风凉话。”
浅漓可还没打算走,凑到他跟前打断他落墨,笑道:“好人做到底嘛,再帮我看看濯尘在何处,我怕他真被我气出好歹来。”
道祖斜睨她一眼,阴阳怪气起来,“你真担心他的死活,今日还会来威胁我帮你祸害他?”
虽然言语拒绝,但他还是施法用神识找到夜长玦,并将画面浮现于虚空。
只见画面中夜长玦瘫坐在高椅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仿佛是昏死状态。
道祖捋捋花白胡须,笑得幸灾乐祸,“看起来像是死了,还不快回去看看死透没有。”
浅漓心里担忧,面上却是不显,亦笑得淡然,“是得赶紧回去听听遗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