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书房里的书籍浩如烟海,星罗棋布地漂浮于虚空,看得浅漓头晕目眩,不知该如何翻找。
她见宽敞的檀木书桌中间部分镶嵌着一块圆形黑玉,像是什么机关的密匙,便将手掌覆盖在黑玉上边轻轻按压。
不过转瞬间一本泛着荧光的书本就从虚空的书架上飞到她眼前,她心中惊异,倒是从未见过这种法术,迟疑数息后才将书本打开。
却只是一本普通的仙域年轮记载,她略看几眼就失去兴趣将其往虚空一抛,书本又自动飞回书架中。
她接连按压黑玉数次,浮现到她眼前的书本类别杂乱,大多枯燥,她越发兴趣乏乏,往后仰靠到高椅上思索该如何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书籍。
她的思绪凌乱且跳跃,手掌随意地摩挲着黑玉,在想到北溟的事情时因精神专注,手劲不自觉变重许多,以至于触发黑玉密匙,眼前立刻多出一本页面泛黄的古籍。
浅漓打开古籍浏览,里面竟记录了北溟的来历以及海底生长的生灵种类等信息。
这让她大觉惊喜,赶紧认真阅读起来,但等全部看完后她的惊喜早已荡然无存。
她不明白,龟婆婆活了快十万年且身为北溟守护者,这本已经记录到一万年前发生过的事情的古籍,却没有半个跟龟婆婆有关的字眼,这根本不合常理。
她想知道更多跟北溟有关的事,猜测手中这本古籍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她按压黑玉时想到北溟。
心里便专注想着云屏峰再去触碰黑玉,果然顷刻间数十本跟云屏峰有关的书籍就从虚空的书架上飞至她面前。
这让她又兴奋起来,心里赶紧想着龟婆婆要再去触碰黑玉,不料手掌刚落上去,夜长玦突然撕裂虚空出现在她眼前。
她被他吓得身躯往后一仰,不禁抱怨道:“你做什么?”
夜长玦盯着她还放在黑玉上的手掌多看一眼才移开目光,语气寻常反问道:“怎么突然跑书房来?”
浅漓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难免生出疑心,便不回答他的话,继续想着龟婆婆迅速按压黑玉。
不出她所料,果然没有任何书籍飞到她面前。
她疑心越发重,轻拍拍右手边记载着北溟的古籍,质问道:“为什么我都能从你的书房里翻到北溟的记载,却找不到与龟婆婆相关的任何书,是不是你故意隐藏不想让我看见?”
夜长玦眸光瞥向古籍,神情坦荡解释道:“这本古籍是前几日惊蛰从魔族藏书阁拿回来的,是我想知道北溟的事情,还没看完便没还回去。”
这话浅漓岂会相信,当即面带怒气,“你确定不说实话是么?”
“没必要骗你。”夜长玦仍旧一脸无辜,“虽然听起来像借口,但事实的确如此,你若不信就拿着古籍回去问几个魔君,他们总不可能也为我说话。”
浅漓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又问:“那你着急赶来书房做什么?我不能进你的书房吗?”
夜长玦微微拧眉,俊颜上却浮现不太不明显的笑意,“云屏峰可是你的地盘,书房自然也是你的,是我不该因为梦见你又在伤心落泪,一时担忧就不请自来,下次注意。”
他突然插科打诨,让浅漓越发没话说,心底对他的怀疑也消减下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跟我贫嘴。”
夜长玦随意颔首答应,伸手将她从高椅上拉起来,自己坐下后再让她坐到身前,温声问道:“阿漓还想找什么书?我来给你找。”
浅漓哪能当着他的面找起死回生之术的记载,便佯装已经没有兴趣,“看得乏了,改日再说吧。”
她想站起来离开,夜长玦却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想去哪儿,我有事跟你说。”
她于是转眸看他,认真问道:“什么事?”
夜长玦将逆鳞取出来递给她,“我得闭关几日,我出关前你别乱跑,安心待在仙域,逆鳞你收好防身。”
浅漓并不去接逆鳞,有些担忧,“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要闭关,要多久?”
夜长玦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因为要找到魔王而耗尽精神力,不得不闭关修养,便随意找个借口,“静心悟道罢了,最多半个月时间我就出关,别担心。”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完全可以不说,但今日在北溟刚答应她不会再不跟她说明原因就外出数日不归。
并且半月时间也不算短,他若是找其他借口说要出远门,却半月不与她联系,等他出关后岂不是又要因此跟他置气,还不如明说。
他见浅漓不太相信他的话,又道:“阿漓陪我一起闭关也行,正好让我放心些。”
浅漓哪会愿意浪费半月时间去闭关,立刻摇头拒绝,“谁要陪你,你最好闭关个一年半载,免得老管我。”
夜长玦冷哼,“我刚刚说了,这半个月你不许离开仙域,若是等我出关后知道你悄悄出门,我可不轻饶你。”
“谁还怕你不成。”浅漓压根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握着他的逆鳞把玩。
逆鳞让她想起进书房前太一剑的剑灵不让她解开剑穗,便打算让他去跟剑灵说说好话,岔开话题问道:“我想重新给太一剑做个剑穗,可以吗?”
等待好半晌也不见夜长玦说话,她于是抬头去看他,却被他清眸中直白的欲念惊得哑然。
她察觉到危险,立刻往后仰身想躲,夜长玦扣在她后背的手掌稍微用劲,又将她拉拽回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躲。”
温热呼吸让浅漓觉得不自在,还是再次往后躲,语气紧张,“你离我远点。”
夜长玦岂会听她的话,呼吸移到她樱绯的唇间,将她的话悉数堵回去。
他不安分的手指轻捻她小巧的耳垂,再慢慢游离到她心口,一寸寸往下。
浅漓的呼吸很快凌乱,但还有理智想要阻止他胡作非为,他却突然拢紧手指,让她禁不住嘤咛一声。
她向来招架不住这般强势的掠夺,渐渐沦陷情动,理智正要彻底涣散之际,夜长玦却仿佛瞬间就清心寡欲般突然收手。
她不由蹙起眉,疑惑而不满地睁眼去看他。
夜长玦轻吻一下她的眉眼,沉声道:“你如果不答应我闭关这半个月不离开仙域,我可得跟你先算一算以前的旧账。”
‘半个月’三字他加重语调,浅漓岂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知道他说的旧账是让她半个月都下不了寒玉榻。
她的理智立刻回笼,却只觉得他刚刚的戛然而止是在报那日她用完他就丢的仇。
她瞬间又羞又气,怒声斥责道:“夜长玦,赶紧给我道歉,不然你别后悔。”
夜长玦轻笑,“阿漓如今叫我名讳倒是越发顺口,气性也越发大。”
他见好就收,态度立刻软下来,“我道歉你就收起气性么?”
浅漓越想越恼火,赶紧施法让自己恢复正常,站起来离他远远的,“呸,做你的白日梦,从现在起你休想再近我身。”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夜长玦瞬移到她面前拦下她,试图与她讲理,“魔族最近局势有些乱,我又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你不答应我不离开仙域,我如何安心闭关。”
浅漓只认为他在狡辩,此刻她也顾不得羞燥,直接指责道:“你少跟我东拉西扯,你就是想报我用完你就扔的仇。”
夜长玦原本没有这个打算,被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确实像是在报仇。
但他岂会顺着她的话认下罪名,果断否认道:“我可没有此意,我只是觉得你动情时最心软,会轻易答应我的要求而已。”
浅漓听完当即给他一个大白眼,她不愿再听他胡扯,但也冷静许多,不想显得自己是欲求不满而恼羞成怒一般。
她快速平心静气,冷笑道:“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这件事我跟你扯平,反正你以后休想再近我身。”
夜长玦只觉得头疼,他心想自己确实该尽快闭关恢复精神力,免得最近做事好像总显得没脑子一般。
他轻叹口气,状似妥协,“随你开心吧,是我不该管束你。”
他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我准备现在便去静室闭关,若有紧急的事情可以直接来静室找我。”
他言罢也不等浅漓回话,率先离开书房。
浅漓站在原地许久,心情百感交集,既委屈又烦躁,她根本不想跟夜长玦如此相处,好像总有吵不完的矛盾,实在心累。
她撇开思绪转回书桌前站定,看向黑玉犹豫好半晌还是决定放弃通过它查找起死回生之术。
大概是因为她听信魔王所说只有她愿意复活龟婆婆且不会阻拦她,她得杜绝会让夜长玦发现这件事的所有可能。
她于是也离开书房,去找出一些新的天蚕丝线给太一剑做新的剑穗。
花费半天时间才将剑穗做好,她也不着急拿去找剑灵,打算等夜长玦出关再说。
她原本不想听夜长玦的话,但又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他再吵,还是安心待在云屏峰。
晃眼三日过去,她实在觉得烦闷,便准备去找凤卿,刚出云屏峰范围就遇见一个仙侍,声称是道祖派来请她的。
她心想着既然道祖跟龟婆婆是故友,肯定知道更多她的事,便跟着仙侍先去九重天见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