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掘地三尺
说话间,一只飞鸟从众人头顶掠过。
那是一只成年且健硕的鸟,羽毛洁白,鸟喙鲜亮,一看便是生命力量的象征。
它挥动翅膀,几乎瞬息间便足以远去,可仍旧被余兴的目光所瞥视——
这便注定其悲惨的结局。
神识一动,余兴将【阴阳】瞬间附在飞鸟身上。
仅一接触,飞鸟的羽毛便黯淡下来,而随着生命力的流逝,很快连基本飞行的动作也无法维持,从空中坠落。
余兴以虚空之握拖着干瘪的尸体,朝他们介绍:“除去【虚实】,我所悟者还有一物,我将其称为【阴阳】。”
阴阳?
众人怔怔盯着飞鸟,脑海中都在飞速思考这句话的意义。
而随着运转玄功,原本死去的飞鸟此时被大量精纯的生命力笼罩,竟再度活了过来。
但余兴的状态也不好,打破生死禁忌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这一手的消耗就是五成的灵力总量。
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生机也被消耗,此时说话喘气都觉得分外费力。
三人震惊,目光顿时从飞鸟上移到余兴,钱冷甚至爆了句粗口。
“总之,我能对你们说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并非不愿,而是不能,希望你们理解。”
喘着粗气,余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花白,原本光滑的脸也生出不少皱纹。
但那仅有一瞬,在养息决的反哺下,很快余兴的状态便恢复过来。
不过另外三人可就不淡定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两个多月之后。
他们彻底的搜刮了一遍周边,在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后,便放心的踏入第二场试炼。
所有人都没对剩余三个的到来感到惊讶,似乎参与者早就认识他们,但唯独看向余兴的目光中,出现不少猜疑。
冷笑一声,余兴不理会这些纷杂的噪音,大踏步的朝前迈入。
时间很快到了,前往这里的通道也被关闭,来者们正式进入第二场试炼——【心性评估】。
能通过上一场比试,一般有三种人:
其一是根骨绝佳,修炼奇快,根基稳固且对求道之路有独到见解的强者;
其二是根骨出众,思路活络,轻松应对各种险境且懂得拉帮结派的才俊;
其三是根骨寻常,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敢于施展一切手段下死手的恶魔。
他们的实力自不必说,若没有超乎常人的手段,没有人能活着走到这里。
但心性,以及其参与试炼的目的呢?
倘若怀着怨恨之意或是某些不可见人之辛秘,例如天德宗的那两个叛徒,想必这一关能叫他们好看。
余兴自然不虚这个,看了看台下的众人,大跨步的走到刻着心法的赤字石碑旁,准备接受试炼。
随着主管仪式的阵法启动,余兴周身逐渐冒出了深绿色的光环,很快完整的阵法从地表出现。
然而这时,一阵迷雾自地底而出,很快便弥漫至整个场地。
正好奇其余人怎么不觉得闷燥时,男人这才想起,这恐怕是针对自己施展的阵法。
只可惜虚空之瞳免疫幻术,只一眼便看穿其中奥妙,余兴抬手直接拍散了烟雾。
随着视野回归清晰,其中真容方才显现——
那是法相真身。
“呵,玩这种?”余兴有些意外,但想到是白家推荐的地方,倒也正常。
毕竟白恒他们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正好,既然是里世界,那全力施展法相真身,看看力量的极限,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主意打定,余兴立刻进入【入定】状态,他要发挥最好的实力,正好也算检验下云海境的突破所感。
“【无我相。】”
他淡漠吐出几个字,身后的法相真身虚影亦随之变幻,很快无相之面随之展现。
法相力量增强三分,其表现出现部分结晶化硬质防护,上面闪着寒芒。
“【无人相】。”
第二句话讲出,本来还算是和人沾点边的面貌很快变得模糊,就连余兴本体也受到了影响。
即便站在男人面前去观望,也只能看到如螺旋般扭曲的虚影。
不过他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甚至第二步都已经走的相当艰难。
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但余兴将其搁置,并把矛头重新转到试炼的法相之上。
“好吧,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余兴将灵力汇聚,他打算放手一搏——【法相天地——斩岳】!
巨大的法相手中汇聚出兵刃,它朝同为法相真身的敌对方狠狠劈砍下去。
另一真身不甘示弱,同样凝聚出狭长的剑刃,以撼山之威迎了上去。
二者兵刃交锋的一瞬,巨大的气浪把里世界的边角给撕开出巨大裂纹,其中的山岳海洋直接被灵力扯碎。
连绵的山峦被冲击波震得断裂,随后又被四散开的灵力剑气切成基本土石,在法相之力的外泄下彻底湮灭;
海洋被过热高温蒸干一半表层海水,但因陆地被削平,所剩下的海水仍旧算得上过量。
大量海水肆意蔓延,最后形成了不知多少小河小江。
但这只是第一击,见讨不到好,法相又砍出了第二击,锐利无比的剑气横冲直撞,誓要撕碎面前的敌人。
另一法相自然要还击,只见它顶着剑气出手,仅一拳就击飞了余兴的法相。
不过代价不小,斩击的力量可是实打实的,挨上一击绝不好受。
果不其然,虽然余兴本人看不见,但维持阵法的那家伙此时正摸着肋骨,疼得龇牙咧嘴。
不打算给喘息的时间,这可是为数不多能全力出手的机会,余兴不想错过。
将太虚身附着在法相上,并将其附着上不详之力,男人认真起来。
由于境界差距,即便所有手段都用上,即便【侵蚀】等都在生效,但对方也不是傻子,在重防之下,已经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云海境和高手们的距离还很远,还需努力。
没有被影响心情,余兴大手一挥,太虚身所提供的巨型【虚空之握】便覆盖在法相上,手中同样握着巨大的破败,以螺旋的形式朝另一法相砍去。
维持者不愿退让,于是便放开手脚,其境界实力暴涨,很快一种超脱绝大多数修士的气息随之而来。
不对,余兴还记得,他当时在场上曾见过的最强者,也就幻瞑境左右,这究竟是何人,如此强大?
无所谓了,这些都无所谓了。
一股热血在余兴胸腔涌动,那是他不愿服输的【心】。
就在这时,一道道声音从天而降,那一句句似是规劝:
“赢不了的,放弃吧。”
“又何必呢?这里是梦境,是幻觉,认输又不丢人。”
“放弃吧,没有意义的。”
“境界差距如同天堑,你是知道的。聪明人绝不会去触这种霉头。”
“就算反抗又能如何?你才何许境界?在强者眼中,连蝼蚁怕是都算不上,你的反击除了可笑又有什么意义?”
诸如此类,回荡在余兴耳边。
可他充耳不闻,那股热血融化了昔日心中曾名为稳重的坚冰,现在只觉双拳充满力量,双腿好似战车,这诺大的幻境足以任他驰骋。
“或许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忍一时风平浪静”
看了眼头顶那炽烈的大日,即使在幻境中,它仍旧如此耀目,光明,让人不由得低下头去。
好似臣服于强者一般。
“也许千余年之后我将远比他强大,也许那时所有人都要畏惧我的力量”
男人昂起头颅,眼神变得坚定:
“可我不愿!哪怕往后会变得足够强,只怕到时候我的心中只剩下了扎根般的阴狠与冷酷,永远不再似年少时这般滚烫!”
说着,余兴带着无敌之姿向前轰出一击,那一击耗尽了他八成的灵力总量,甚至还掏空了留后手的【炁】。
兴许是那人也没想到敢还手,甚至没有防御,便直接撞上了余兴的最强一击。
灵力与【炁】结合构建的破败撕开了法相的第一道防线,而附着在其中的【侵蚀】则更进一步,直奔法相所保护的本体而去。
那玩意就像个定向巡航一样,只要盯到本体的位置就决不罢休,直到把三重防御一起渗透后,榨干最后一丝来自余兴的灵力才彻底消失。
不过这足够给那人留下深刻印象了,毕竟谁能想到,一位刚刚踏足云海境的小家伙,能伤到成名许久的他呢?
和余兴想的有些出入,心性测试并不是一个一个来,而是一群一起来的。
那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很快被阵法发现,几位负责人毫不留情的把他们赶了出去。
不一会,场上就只剩下他、风玄、钱家兄妹了。
看着还在闭目凝神的余兴,三人会心一笑,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
“很久之前我就想讲了,风兄,你与正一的缘分真是不浅啊。”钱嵩谈笑。
金光咒这一功法实在太过标志性,除去偷学的散修之外,也就只有正一所率领的天师府最为正统。
上清派或许也偶尔有人修习,不过他们倒是大部分在修行上清经和黄庭经,他们有自己的心法。
“哪里,曾有幸得到过天师府高功的指点,我自己揣摩很久,才堪堪学会。”
风玄仍旧很谦逊,但总让人觉得在隐藏什么。
正要继续询问,却被场地中的一声怒吼打断:
“死!”
那声音来自余兴的法相,确切一点是法相真身,那是被压抑久了的,最纯粹的愤怒——
斩尽这世上阻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