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杀了我
“深哥，深哥？”哈扎站在楼下朝楼上大喊。
栾景深从楼上下来，脸色沉的可以滴出墨来。
“鬼叫什么？”
哈扎露出讪笑，“深哥，昆塔哥让您去一趟。”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昆塔哥说了，十万火急，让我亲自来请你。”
栾景深回头看了眼二楼，转身跟着哈扎离开。
外面天色阴沉，头顶的乌云层层叠加，厚重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砸下来。
路容站在二楼窗户处朝他喊，“深哥，要下雨了，早点回来。”
栾景深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到达昆塔府邸时，狂风骤雨骤然而至。
昆塔持伞站在廊下，见他衣服湿了，吩咐下人，“去给阿深拿套衣服去。”
“不用了，一会回去还会湿的，别麻烦了。”
昆塔皱眉，“这么大的雨在这住一夜啦，我这房间美女多的是。”
阿深笑笑，“家里的兔子怕打雷，回头再吓哭了，我得去哄着。”
“这么娇气嘛，打个雷而已啊！”
“昆哥让我来什么事？”
“大惊喜，我抓了个人，你猜是谁？”昆塔神神秘秘地往里走。
栾景深跟在后面，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以为昆塔是要质问他昨夜去北河界的事，毕竟他也没让手下瞒着，更何况瞒也瞒不住。
“昆哥，这么神秘到底是谁啊？不会是道温吧？”
昆塔回头白了他一眼，“呵，我做梦都想的。”
“是条子啦！”昆塔回头搭着他的肩膀，眼中亮着精光，“听说是道温那边逃出来的警察卧底。”
栾景深脚步微顿，心底升起阵阵寒意。
在北河界，他从对方接电话时的表情中看出对方是刚知道那人的身份。
所以他第一时间开了枪，趁乱示意那人赶紧逃。
但自己的手下并不知道那人是警察卧底的身份。
他心中思索，要么昆塔在道温那里有眼线，要么昆塔和道温的人有勾结。
穿过走廊，在府邸的北面，有一座阴森森的小房子，是昆塔用来惩罚人用的。
刑具不多，但甚是折磨人。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艹，这味。”昆塔捂着鼻子后退一步，大手扇在手下人的头上，“老子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老子不喜欢血腥味，老子喜欢香香的美女，怎么说了就是不懂呢。”
手下低着头任他打，打够了昆塔才停手。
房子里就一扇窗户，因为下雨的原因，房间里黑乎乎的。
栾景深听到了角落处轻微的喘息声。
手下将灯打开，房间里依旧昏暗。
缩在墙边的人满身是血，躺着的地方更是鲜血一滩。
“去把人拉过来。”昆塔示意手下。
地上的人虽然一身的伤，脸上却未受丝毫的伤。
昆塔是故意的。
“这人嘴硬的厉害，什么话也套不出来。”有人搬了沙发过来，昆塔大喇喇坐下，视线轻飘飘扫过身边男人的脸。
“昆哥想套什么话？”栾景深松开攥紧的拳头。
“他是警察的卧底，肯定知道道温那边的情况，详细说说，知己知彼嘛。”
“阿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开口？”
栾景深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子，这是一张和自己一样的东方面孔，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胆怯。
栾景深眼底情绪汹涌，心中绞痛。
当年他救阿北时，阿北就是这样坚定的眼神。
面对敌人非人的酷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两人眼神无声交流，最终李伟虚弱开口，“杀了我。”
栾景深眼尾猩红，手上青筋暴起。
他轻摇头，他做不到。
“哈扎，再上刑，不说，弄死为止。”昆塔突然吩咐。
李伟很快被人架起拉到椅子上，手脚被绑着，哈扎拿着一根钢钉放在他的膝盖上，用锤子一点一点敲下去。
李伟眼眸血红，脸色涨紫，却仍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栾景深目眦欲裂，一个闪身，掏出哈扎枪套里的手枪。
“砰~”
子弹正中心脏。
李伟看着他，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他缓缓闭上眼，终于解脱了。
“既然问不出，只需一颗子弹，何必大费周章。”
栾景深扔掉手里的枪，转身离开。
男人高大的身影行走在雨幕中，无数雨滴砸下，似无数钢钉扎入身体。
“阿北，去收一下尸体。”
他坐在车里，挂断电话望着二楼的方向。
二楼亮着灯，路容站在窗户前，看着掩在大雨中的越野车，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过了好久，栾景深浑身湿答答的上楼。
路容依然在他身上闻到了被雨水掩盖的淡淡血腥味。
“热水已经放好了，去泡泡吧。”
他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是痛苦是无助。
路容走过去想抱他，他却后退一步，声音近乎绝望的嘶哑，“容容，我杀人了，杀了不该杀的人。”
路容抱住他冰凉的身体，任凭自己的小身躯怎么暖也驱走不掉他心里的寒冷。
与此同时，无名的乱葬岗。
暴雨的浇灌让山坡上的泥土混着雨水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雨靴便会陷进去大半。
四周充斥着泥土与雨水也冲不掉的腐烂尸腥味。
顺着一串弯弯曲曲的脚印看去，灰色的天际间，一抹黑色雨衣包裹的身体剧烈颤抖，有人埋着头，痛苦压抑的呜咽声在雨幕里穿梭。
阿北抱着李伟的尸体，悲愤交加。
他的心脏处除了有一颗子弹外，还有数十刀口，除此之外，身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
他曾亲眼见过昆塔的残暴，杀死一个人，绝不留余地。
所以，哪怕李伟心脏处中了一颗致命子弹，还要再补数十刀。
他将战友的尸体抱起，多年的卧底生涯，他们无数次遥望祖国的方向，思念泛滥成灾却也不得回归。
这次，他的好兄弟好战友，终于可以回归故土。
别墅外，狂风暴雨仍在继续。
栾景深简单泡了个澡之后便倒床睡下，他闭着眼睛，墨眉深深皱起。
脑海中全是那个人坚定的眼神。
昆塔的残忍他是知道的，他下了杀心，那人也受了重伤，他救不了他。
他一开始就该想办法把他送走的。
他不该让他自己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