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药
陈无爻好久没有头疼了，何川拉着江淮退出了陈无爻的房间，既然知道了是什么导致的灵颂的现状，那剩下的何川便可以解决了
“江淮”何川低着头叫了一声对面的江淮
“嗯”江淮低下头看着他
“我现在很乱，就脑子很乱”何川脑袋顶的几根碎发配合的摇晃了几下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何川没有说出口
“师父为什么要避着我？”何川继续问道
“”
“他以前可什么事情都不会避我的”何川捂着胸口，面色悲壮，声音戚戚“他变了”
“”
何川突然抬头看向江淮“你会介意我叫你江淮吗？”
“有点”江淮差点没有跟上何川峰回路转的脑回路，他望着眼神期许的何川，身子微微后倾，却并没有后退脚步
“为什么！”
“现在没有人叫我江淮”江淮如实说道
“覃九仓也不这样叫你吗？我看你们俩很熟，他肯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何川跟着江淮后倾身子往前探了探
“他从不叫我名字”
“啊？”何川失望的收回了身子，江淮也跟着端正了身子，像是松了口气般无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袖口，开口问道“小何大夫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你就别装模作样的小何大夫小何大夫的叫来叫去了，我都差点死在你手里”何川朝江淮翻了个白眼，甩着胳膊转身往自己寝居走去“公平起见，我叫你江淮，你叫我何川！”身后的江淮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何川，没有反驳，他刚想迈腿跟上，何川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
“江淮，我们算朋友吗？”何川问的真诚，江淮却不知如何回答，他迈出去的腿停在那里，似是思考，却又不知如何思考
“真是无情啊”何川看见江淮没有反应，撇嘴咋舌
何川看着自己房间外的江淮，只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要配制解药了，你要进来？”
“嗯”江淮不动如山
“你想偷师？”
“”江淮一头黑线
“唉，进来吧”何川叹了口气“我倒是不介意现在就收徒，只是你位份哦身份太高了，我怕指挥不动你”何川还在自顾自说着，江淮直接从他身旁进了屋内，胳膊轻撞了何川的肩膀，何川立马夸张的倚在门框上“你看看，还没拜师就开始大逆不道了！”
“只有聚炁丹和离魂草同时服用会让人性情大变吗”江淮已经进屋内坐了下来，何川戏瘾也过了，他站直身子走到床边从最里面拖出自己的小包裹坐在床上翻找开来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人性情大变的药物，我记得你在昌吉的时候也问过我”何川不急于回答江淮的问题，但是作为医者他也好奇一个人执着的询问一种药物到底是为了什么，若他直接告诉了江淮，保不准他要干什么坏事，那样他岂不是成了帮凶了
“我并不是要害人”江淮读懂了何川的小心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川纳闷自己的想法为何这么浅显易懂，自觉无趣，继续捣鼓着自己手头上的事“不知你说的性情大变是什么样的？是平静，是狂躁，是阴郁，是可怖，每种性情所产生的的原因都可能不同”
江淮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回忆，回忆的场景开始有些模糊，慢慢变得清晰，何川抬头看见了他绷直的后颈
“江淮！”
江淮眼里的茫然瞬间清明，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桌子“原先他虽严厉，但人却是平和的，后来突然脾气变得阴晴不定，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英年早逝的时候别人都说是因为他心有郁结，气极而亡，但是我知道，他不是”
“所以你就一直认定此人是被下毒导致的吗？”何川见江淮并未反驳，他无奈道“改变人的心性可不是只有一种方法，环境，旁人，甚至自身都可能会导致，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我说服过我自己，直到听你说起冥虹”江淮的声音低沉，或许他并不愿意主动回忆
“冥虹？”何川皱起了眉头，有一瞬的失神“可是，你也看见了，冥虹并没有这种作用”
江淮没有说话，依旧叩着桌面，何川的心却跟着乱了起来
“不过，你说的人是谁？为什么也会和冥虹牵扯上关系，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川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部划拉起来抱到了桌子上，手臂撑在桌沿上，身子前倾凑近江淮问道
江淮看着面前的何川，眼神真挚，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我的一位很重要的亲人”
“哦”何川拉着长调，他能感受出对面的人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及此人，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我现在也不知冥虹是不是会促使别的药物或者是毒物发挥这个作用，等我再找找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问问我师父”何川说着已经坐回椅子上，又开始翻找自己的小包裹“找到啦！”何川开心的将里面的离魂草拿出，何川此次拿的是新鲜的离魂草，装在透明的琉璃瓶中，底部放着沁满他自制药水的木屑保持着活性，瓶口用木塞堵着
“你们师徒俩挺有意思，陈先生带的是离魂草粉，你竟直接带着离魂草”江淮轻笑一声，他心里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自己这么多年追寻的真相不可能在几日之内得到解答
“师父那是嫌麻烦，不愿带新鲜的，但若论起药效，还是得靠我的这株啊”何川骄傲的扬起下巴，宝贝的捧着琉璃瓶放在脸庞上好一顿摩挲“这玩意很难养的，以前都是师父在养，但是他老不上心，养的都蔫了吧唧的，后来我就开始养，你看，精神吧！”何川一下子将手里的离魂草杵到江淮面前
江淮看着近在咫尺的瓶子，不着痕迹的往后稍了稍脖子，“你的意思是要救灵颂还是需要离魂草？”
“不然呢？”
“”
“哦，不好意思”何川习惯了与陈无爻没有障碍的交流药理，一时间忘了面前的人并不懂医术“我给你解释一下哈”说着收回了江淮眼前的瓶子，他划拉开眼前的瓶罐，从茶盘了拿了只茶杯放在了桌子中央，随后又拿着茶壶往里面慢慢倒水，倒了一半停了下来“你看，这就是现在二公子身体里聚炁丹的量，或许更多，或许更少，接下来我要加的就是离魂草的量”何川继续倒水，水满了，水溢出来了，水流到了桌子下面，直到茶壶里没有水了，何川才停了下来，他看着江淮，眼睛亮亮的，没有说话
“你想用离魂草将聚炁丹从灵颂的体内逼出来？”
“聪明！”何川的眼神更亮了，他突然觉得要是真收徒弟的话，江淮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问题是怎么才能说服这慕天阁的阁主跟着他一个无名无姓的江湖小游医呢，何川将这个想法飞快的在脑海中爆炒了一遍发现无解
“那为什么不用聚炁丹将离魂草逼出呢？毕竟灵颂的身体应该更需要聚炁丹吧”江淮指出问题所在
“嘿嘿”何川憨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没带”看着江淮并无波澜的眼神，他狡辩道“并不是因为聚炁丹更贵，而是因为聚炁丹真的不好成药，我估计师父做的那点聚炁丹基本上都给了二公子了”说着低下了头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师父收了多少钱”
“你很缺钱吗？”江淮冷不丁的开口
“啊？”何川抬头与江淮的视线碰撞“不啊，但是谁会不喜欢钱呢？”何川平时并不怎么花钱，他对吃穿玩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绫罗绸缎能穿，粗布麻衣也不嫌弃，山珍海味他吃的开心，窝头咸菜倒也能下肚，更不要说玩乐，他的消遣娱乐便是琢磨自己的新药，不管做出来的到底是药还是毒他都乐在其中，他只是喜欢存钱，何川犹如一个快要过冬的松鼠，不停的替自己和陈无爻囤积着小金库，陈无爻是一个对于铜臭没有概念的人，何川觉得他的师父除了那张嘴就应该是天上的神仙，但是神仙的嘴应该没有这么毒的，所以他的师父还是好好的呆在人间吧，只有他自己受点苦照顾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了，何川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不过，你肯定有很多的钱吧”何川将桌面的水渍擦干，将抹布随手扔到一边又将自己的瓶瓶罐罐划拉了过来，开始为灵颂制起解药
“钱？或许吧”江淮随手从何川的那一堆里抽出一把小刀把玩着
“你说”何川虽在低头捣鼓，嘴上却一点都不闲着“若是这次师父没有来灵岩墟，那想拉师父下水的人不就无可乘之机了吗？此人怎么就料定师父一定会来呢？”
江淮没有回答，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收到的消息自己一直追查的人疑似出现在灵岩墟，可是没想到此人却滑不留手，就连季亭查到灵岩墟就断了线索，无意间却发现药峰谷的陈无爻似乎也在查找某个人，方向与他的很像，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千算万算查到了广崶堂的密室还是被人溜走了
何川没有听到江淮的回答，抬起头看着他，江淮似是在对着他的小刀出神，江淮的睫毛很长，却并不像女子般的微翘，而是向前平铺着，他的眼皮半抬，长长的睫毛便为眼下撑起了一片阴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江淮终于正眼看着何川了
“你今天答应我师父去广崶堂找到了你想找的东西了吗？”何川见他终于回过神便开口问道
“原先以为能找到，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江淮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跟面前的人透露的太多，但是对方问了，问的又是那么的坦然，他便说了
“你说咱俩算是朋友吧！”何川拍了拍手，收拾了一下桌子呼啦站了起来
“”江淮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你带我去一趟广崶堂吧”何川摩拳擦掌“背着师父偷偷去，我倒要看看师父到底想要瞒着我什么！”
“里面已经空了”江淮准备起身离开
何川见状两步并作一步闪到江淮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别急，你听我说”
江淮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右手的虎口处有一层薄茧，由于伸手的原因，隐藏在袖口里的红绳又露了出来，江淮眯了眯眼，站着没动
“我是被我师父用药浴养大的，你知道我师父用的什么药吗？”何川见江淮没动，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转而轻垫脚尖，想凑到江淮的耳边，奈何江淮直挺挺的站着何川够不到，他只得又抓住他的袖子想把江淮往自己方向扯一扯，江淮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扫开身边的人，却硬生生的忍住了，何川见自己也掰不动面前这尊佛，只得放弃，只是侧着头放低声音道“师父给我泡的是”突然间陈无爻的话在他脑中闪过，他急忙给舌头转了个弯“上好的药材，所以我的血有点小小功效，能辩毒”何川小小的骄傲了一下，但是也不敢太过，陈无爻嘱咐过他，自己的事情莫要同外人讲，只是他本就是医者，能辩毒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跟江淮说了应该也是无伤大雅吧
“所以，那曲红便是你的血？”
“真是聪明！”何川内心感叹道
“那我直接带着曲红去即可，为何还要带你？”
“你这人”何川头疼，跟聪明的人说话不费劲，但是容易被对方绕进去“曲红虽是用我的血制的，但是为了保存，里面加了莲忧汁，莲忧汁难得，一次做不了几份，这次一共带了三份，如你所见已经全部用完了”看着沉默的江淮，何川有点着急，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万一能找到点对你有用的线索呢！”
“你先松手”江淮终于开口
“哦，好”何川双手一撒，后退了半步“怎么样，考虑考虑？”
“季亭”江淮看着何川
“阁主”卫季亭的声音传来
“看住灵岩墟”
“是”
“你们江湖高手都会隐身的吗”何川好奇“他到底在哪，你怎知他在呢”
“我需要他在，他便在”
“装，看你哪天一叫人，没人搭理你，看你尴不尴尬”何川撇了撇嘴
何川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的全进了江淮的耳朵
“何川”
“啊”对于第一次被江淮叫全名，何川还是浑身激灵了一下，他的声音虽是低沉但很清爽，像山间拂过树梢的风
“你师父骂你吗？”
“啊？骂啊”何川脱口而出，话说出来就后悔了，这不是在自毁形象嘛
“该！”
“啊？”山间拂过的风一把呼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