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查案
“当好大夫的第一要义是学会查案,师父当时是这么教的我吧,我现在也是谨遵师命吧”何川鬼鬼祟祟的躲在赵孝双的韶琦院的假山内
远在药峰谷的陈无爻从早到晚喷嚏不断“年纪大了,体质也不如从前了,还是抓几副药吧”月光下一身月白的长袍,长发未系,竟显得比月光还寂寥几分“蛮儿不在,终归还是无趣了点”
假山内的何川可顾不上陈无爻的伤怀悲秋,想要验证今日的猜想要等到赵孝双睡下之后进入房间内查探一番才行,只是这赵小姐的房内迟迟不熄灯“要不回去睡一觉再来?”何川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初春的夜晚还是有着刺骨的凉意。忽而白天的那道黑影又笼罩住了他,何川赶紧转身果然是江自华
“江大人?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何川疑惑道,并没有感觉自己这么晚躲在假山后有何不妥
“查案”
“到这儿来查案?”
“你不也是?”江自华终于低头看了看何川“没想到何大夫还兼着捕快的职”
“没想到督察卫查案还得偷摸着来,上不了台面吗?”何川不甘示弱
“确实难登大雅”说罢江自华便自顾自的往赵孝双的住所走去
“你做什么?!”何川慌了一下,“这人没脑子吗?这么不抗激?”
“查案”
何川一头黑线,情急之下直接扯住了江自华的衣袖,江自华停下转身低头看到了何川扯住自己的手,关节冻得微微发红,指尖因为用力扯住自己的衣袖而变得发白,露出的半截手腕上还是那根红绳
“晃眼”
“?”何川一愣,没有跟上他的节奏,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人带着往前几步,腰上一紧,脚下一空“你会飞?!”何川欣喜过望,两眼放光的看向江自华
“这叫轻功”江自华鄙夷
“我知道,但是我见过的轻功都需要借力的,你这就走了几步,还带着个人就飞了?”
“那是他们内力不够”
“江大人,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两针,不管你有多深厚的内力都用不出来”
“何大夫,你信不信我现在丢你下去,不管你有多少针都扎不到我”
何川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两人稳稳地落在赵孝双居室的房顶之上,“我们要在房顶查案?”何川疑惑地看着江自华
“这边”江自华往屋顶边上走去,何川也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为了不弄出声响,他动作比江自华慢不少,“师父还是有私心的,从来不教我武功,也不怕我在外面受欺负”他边想边挪到了江自华停住的地方,竟然有明瓦天窗,何川不怀好意的看向江自华,眸底闪着黠光,凑近他耳边说“看来江大人还是个采花高手啊,连屋顶的天窗都能让你扒到”语气轻佻,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江自华的颈窝处,惹得他一阵发痒
“大户人家的屋顶都有明瓦天窗,便于采光”江自华也不看他,声音低沉的回复了他的戏谑
“哦”何川闻言没再吱声,他是陈无爻捡回去的孩子,没有师父他早已饿死街头,从小跟着师父在药峰谷生活,诊病,他怎会知大户人家的房屋构造,“师父太抠了,建个有天窗的房子很难吗,明瓦很贵吗,师父那只老狐狸的诊费一次能买不少明瓦吧,下次回去我定要在厅上也按个明瓦天窗,省的让人笑话我们药峰谷,对了,师父的诊费一般都放在哪儿来着?”何川的思绪又飘远了
江自华低头看了看不再说话的何川,觉得他圆滚的后脑勺透出了点点失落“也不是所有的大户人家都有的,你倒也不必在意”
“笑话我,绝对是在笑话我!”何川心里开始翻腾了“我觉得都应该有,透光,挺好的”何川龇牙咧嘴的扯出个笑看向江自华说道
“莫名其妙”江自华转头不再看他,静静地看着屋中的人,天窗是开在卧厅上的,并没有开在卧室里,没有看到赵孝双的身影,想必已经躺下,但仍能听到阵阵咳声,青雉依旧在下面忙碌,点上流萤,又为赵孝双端过一盅汤
“小姐,喝点汤吧,晚饭您一点都没有吃,您喝点垫垫肚子,身体才能扛得住啊”青雉劝道
“青雉,我不饿,你拿走吧”赵孝双病泱泱的回道“明明前几天我还和亲儿一同吃饭,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就突然不省人事呢”说着赵孝双低声呜咽起来
“小姐,您别这样,青雉看了难受,再说袁老大夫不是也说了少爷没有性命之忧,等小何大夫的师父找出病因,少爷就能醒过来了”青雉在旁边哽咽的安慰道
“青雉,今天晚上再多点一只流萤吧”
“小姐,夫人说了,这流萤一天只能点一次,一次只能点一支的,点多了您的身体受不了的”
“罢了,我的这副身体咳咳咳”赵孝双抚住胸口又咳了起来
“小姐,您别说了”青雉赶紧放下汤盏,坐下给赵孝双顺气
过了一会声音渐渐小了,想必是赵孝双止住了咳睡下了,青雉也起身将灯熄了,慢慢退出了卧室
“要下去看看吗?”何川转头小声的问江自华
“主子睡了,下人可不会睡”
“江大人这不就小瞧我了,屋里的人我解决,怎么进去就看江大人的了”说着何川便从怀里掏出小包药粉,掀开瓦片洒进了卧厅
“迷药?”
“笑话,小爷我从不用那下三滥的东西,这是安神粉,保证他们一觉起来神清气爽”何川骄傲的扬了扬头“江大人,屋外的侍卫我是没招了,您看看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能进去吧”何川摊了摊手
“你莫要出声,抓紧我”说罢又未等何川反应过来便将人扯了过来飞身向下,何川到了嘴边的惊呼生生咽了回去,只得双手紧紧箍住江自华的腰以免自己在半空中掉下去,江自华带着何川来到屋后的檐边,后窗开的较高,江自华双手抓住屋檐,两个人悬在空中,用脚轻轻推开了窗户,便带着何川滑了进去,是的,滑了进去,何川怒斥这变态的内力,身上挂了一个人还能悬空,一般的习武之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屋内三个小丫头东倒西歪的趴在桌边,卧榻上,椅子边,何川蹑手蹑脚的走到赵孝双的床边,给赵孝双把起了脉,今日在江松厅的时候,何川扶起赵孝双试到了她的脉门有异,但时间太短,实在是诊的不真切,“果然怪异,明明患有心疾,心脉却跳的如此有力,明明呼吸不稳,肺脏却无任何异常,实在是怪”何川还在独自感叹着,江自华却转到卧厅端详起青雉点的流萤,基于燃尽,香盅里却留下一堆香灰,江自华取了一些包在油纸中,揣进怀里,转身看向何川,便见他蹙眉凝神,困惑不解
“走”江自华对何川轻声道,何川却还想再诊一会儿
“你自己出得去吗?屋里下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屋外的人会起疑的”江自华说完后转身就往窗户边走去,何川见状也顾不上自己未消的疑惑,赶紧追上江自华,看到趴在椅子边的小丫鬟又把她抱到了椅子上,两人复刻了进来时的动作,堪堪躲过了门外侍卫的眼睛
两人离开了韶琦院,江自华人高马大的走在前面,忽而感受到后面人的小动作,眸下一深却没有躲,何川将针刺进了他的肩井穴,并无大碍,只会让人暂时觉得麻痹不能动弹,江自华停了下来,何川从后面绕到了江自华的面前,抬头看着的他的脸说
“你是谁?”
“江自华”
“真名是什么”
江自华看着他,由上而下的看着他,何川觉得失了气势,往后跨了两步,拉开距离与他平视“你为何要戴假面,你不是督察卫的人”不是问句,是肯定
“你怎知?”江自华依旧波澜不惊
“你的假面自是天衣无缝,我倒是第一次见得这么逼真的假面,定是出自哪位高手之作,但是你别忘了我是大夫,人体的骨骼皮肤我是那是我的入门学问”何川略带骄傲的叉腰仰起头,江自华也不恼,依旧平静的看着他
“这可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都是真正的人皮,做成假面也当与真人脸无异的”江自华波澜不惊的说着骇人听闻的话
何川倒是也猜到了这假面的来历,但是对方像是说着今天早晨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的说出来,他还是感觉一阵恶寒,轻轻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何川回答他“因为你的眼睛太好看了,这张脸配不上你”终于看到了江自华神色一变,似是眸色亮了起来,但马上恢复如常
“自恋”何川自是没有放过他的神色,鄙夷的想
“假面与本人的脸的契合其他地方都好说,但是眼部是最难契合的,我觉得你本身的鼻梁应该高挺,想要营造出扁塌鼻的感觉只能在鼻翼两侧垫上软脂,这就导致你的眼睑处与假面有细微的不熨帖,同时我猜这假面的眼皮应该是厚肿的,无法粘在你的眼上,所以给你做假面的人应该是将眼皮裁去,但是你的眼尾明明是上挑的,脸部其他的部位的纹理去时向下的,所以我断定你肯定是戴的假面,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何川似是邀功似的竟然又往前跨了一步
“无错,何大夫果然望闻精湛”江自华顺着他的话自然的夸赞
“那是自然,小爷我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川声调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只是不知何大夫看出我戴着假面要如何处置我?”说着江自华往前走了一步与何川近的只有一拳之隔
“你!为何?我还没有给你拔针”何川瞬间变了脸色,他忘了这个人的内力深厚,给他下针不知是高估了自己的针术还是低估的对方的实力
“何大夫的针术自是高屋,只是江某的内力也确实在何大夫的针术之上”像是看透了何川的心中所想,江自华依旧是俯视着何川说道
“哈,哈,哈,江大人过誉了,小民的雕虫小技怎敢与大人的身手相提并论呢”何川干笑两声,小心翼翼的抬腿后撤,转身就跑,只是手臂刚抬起,双腿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定在原地,这下轮到江自华点了他的穴
“何大夫还没回答要怎么处置江某呢”江自华悠悠的踱步到何川的面前,两人的身形位置直接调了个个
“江大人说笑了,我一介草民怎能处置大人呢,我只是好奇那假面,你知道的行医之人爱钻研,碰到点稀奇事总想着琢磨琢磨,现在我也琢磨明白了,总归是小民的胡乱猜测罢了,哪里有什么假面,是小民学艺不精,看错了”何川贱兮兮的求饶道
“哦?我倒是觉得何大夫技艺精湛的很呐,只是我还有未完之事,现在被人识破身份的话我很难办啊”江自华腔调婉转的诉说着自己的立场“不如今晚我就先解决了何大夫,明天我自会向督察卫大人汇报说何大夫自觉医术无能,治不了赵公子,已经先行离去找师父解决问题去了?”似是询问,似是又宣布了结果
“大人!”何川现在只有眼珠能动,他的目光跟随者江自华来回移动
“嗯?”江自华慵懒的应道
“我能帮大人破案!”何川也顾不得其他了,现下保命要紧“想必这个案件对大人很重要,要不然大人也不会冒险来查案了,我能帮到你”何川紧张的看着江自华,他要是再不答应,保不齐下一秒就能哭给他看
“何大夫为何会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个案子有督察卫,有礼部赵府,有朝廷,有我,为何需要你?”
“大人,我看到你收集了香灰了!”
江自华依旧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川,不作声
“那香我一进屋就闻到了,味虽浅却很奇特,但是你给我,我定能找出它的出处,这香绝对跟本案相关,或者说是个关键”何川一看有戏,立马解释道“而且我跟了我师父这么多年对这个香都感到陌生,别人可能连影子都摸不到”说道这里何川像是骄傲的扬了一下头,虽然他现在根本动不了
江自华依旧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何川讨厌这种感觉,被人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一块五花肉,为什么是五花而不是后肘,他觉得以自己的姿色后肘这个词绝对配不上自己,忽而江自华抬手捏住了何川的嘴,另一只手顺势将一粒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推送到他的嘴里,双指朝他喉间一点,何川便毫无反抗之力的吞了下去
“毒毒药?”何川真的要哭了
“是”
“剧毒?”
“是”
“江自华!你”
“药名为朝夕辞,解药引是我的血”
“你好毒,每个制药人的朝夕辞都以动物血为引,以人血为引要用你的心脉血,你不怕死吗”
“你觉得你能取得了我的心脉血?”江自华几乎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何川
“”何川几乎在一瞬间泄了气,今天晚上江自华只是略施拳脚他便知道他们俩人的武力值的云泥之别,“师父师父还得需要我养老送终的呢”何川呢喃着,心里盘算着怎么赶紧让师父知道他的悲惨的处境解救他的时候,江自华又开口了
“你想保命?”
何川惊呆了,他不明白他难道表现的想英勇就义的样子吗?“江自华,你毒的是我的命,你说呢?”
“好,我答应你”
何川觉得自己坠崖的身体上突然多出了一条绳子“我就说江大人岂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谄媚又狗腿
“但是解药不能现在给你,这就要看你的嘴严不严,脑子灵不灵光了”
何川欲哭无泪“江大人,我早就说过了,我会帮你查案的,你何苦又来这么一出呢,等到时候你怕死又不给我你的心脉血,这不一尸两命吗!”忽而觉得用词不当,赶紧改口“这不两败俱伤吗”还是不对,死的只有自己“草菅人命吗这不是”
“我会护心脉取血,我无碍,你也死不了”
“江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此穴还有一炷香便会解开”
“?”
“明日亥时我会在上晨河边上的程轩楼等你”说完江自华转身就走
“你不给我解穴?!”江自华没有回答何川
“江自华,我操你大爷!”
“江自华,我是你大爷!”
“江自华,你大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