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中
“小姐，我们为何一定要将他接回家族，甚至还许诺他那些好处”
听着自己心腹的询问，约丝薇儿轻抿着手中的葡萄酒。
“因为只要他作为博坦图次子的身份还在，我便能继续做家族的代理家主。”她晃了晃有些昏暗的葡萄酒，眼神带着一丝期盼。
“可是，家父在生前就已经向外界声明，您就是下任家主……”
“父亲说的话，只是说给外人听的，家族的那些老顽固只是因为我的弟弟还未满十八岁，才放任我继承这一位置。”
女仆不再说话，她深知眼前的小姐肩上扛着多重的担子。
“很低俗的做法，居然想靠杀死我的弟弟来谋求更换家主，也不想想他们的那些低劣的后代配不配得上。”
约丝薇儿很愤怒，但她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接他回来吧，然后再办一场宴会，毕竟已经对外声称我的弟弟生病很久了，家族内部都开始怀疑他的生死了。”
“是，小姐。”
女仆退下了，独留她一个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
她看着对面的沙发，那是她弟弟最喜欢的位置。他说，坐在那里，可以在爸妈训话的时候看见窗外的麻雀……
“我不会再让那些家伙再得逞了，尽管你已经不是你了，我的弟弟。”约丝薇儿幽幽地说。
杰希本回来了，她推开了房门，发现李素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身体只有十七岁的男孩，又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值班人员。
“他没有什么问题，指标一直很稳定。”值班人压低声音对她说，“让他睡个好觉吧，我能感觉到，他很疲惫。”
杰希本点了点头，轻轻阖上了门。
第二天，李素睁开了眼睛，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这副身体。
这也意味着，他已经慢慢适应了这个世界。
从杰希本那里听到了询问的结果，李素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他会回到那个所谓的博坦图家族。
杰希本有些自责，但李素并不怪她。既然存在着利用的关系，说明自己还有价值，至少不用担心被博坦图家族的人灭口了。
原主是死于家族内部人手上的吗？这倒是有些麻烦，或许一回去，就会面对那些尔虞我诈吧。
必须保持警惕，否则，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那些贵族手里。
“走吧，既然已经适应了，那就出去走走吧，这些天你一直待在这里，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杰希本提议道。
“好，走吧。”
约赫市今天罕见的放晴了，阳光没有遮挡的撒在用石砖铺就的路面上。
“你可真是好运，一出来就赶上了难得的大晴天。”杰希本说道。
李素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他在一些油画里见到过这些建筑，满满的维多利亚风。
“是吗？”他回答着杰希本的话。
两人一起走过了约赫市的一些地标建筑。
最后停留在市中心的广场喷泉。
“知道我为什么想帮你吗？”
李素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我也是有一些私心的。”杰希本笑了笑，“我是想通过帮助你，来换取一个你以后可以帮助我的机会。”
“我未必能成为你们口中的虚无级花语者。”李素说。
杰希本摇了摇头“你会的。”
她坐在喷泉旁，望着远方。
“其实，我总感觉自己和你很像，都是孤独的人，没有了家乡，没有了同伴。”
李素听着她的话，想起了她在看地图时的样子。
“是啊，很像。”
可是，我却与你们有着一整个世界的距离。
女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他也望着远方，像是在追忆着过去。
“好啦，别想那些事了，喏，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东西”
“观测会的信使勋章，戴着它，你可以自由进入观测会的一些机构。”
“戴着它，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加入了观测会”
“是啊，原本是这样，但你还没有登记嘛，你还是可以不接受的。”
李素看向远方的云，说:“我接受了，毕竟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杰希本看向少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喜。
“我如果真成了虚无级，我会帮你的，当然，你也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真的那可太好了。”杰希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哎呀，或许在这糟糕的世界还是有些盼头的。”
“是啊，在最贫瘠的土壤中也有可能开出花来……”
杰希本望向这个男孩，她知道，在那表面年轻的身体里的是一个有着历史的灵魂。
他也很孤独吧，或许还远超自己。
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着湛蓝的天空，偶尔几只白鸽飞过……
是啊，世界不会因为诡秘而停下，也不会因为人的离开而结束四季的循环。
不会有永恒的冬天，当那些美丽的花朵再次绽放的时候，春天又会准时到来……
“小姐，您已经在这看了他许久了。”
约丝薇儿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看着坐在喷泉旁的“弟弟”。
她很高兴，很高兴自己的弟弟又能重新站起来，但她也有一种难免的悲伤，悲伤在那熟悉的外表下，藏着的，会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把他接走吧。”她淡淡地对女仆说，“把他接回来，然后开始清算那些愧对于家族姓氏的人……”
“好，我现在就去。”
女仆走了，约丝薇儿看着她走向喷泉。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要把弟弟作为巩固自己权利的工具了或许是在亲眼看到弟弟被诅咒折磨致死的时候吧。
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了，就算你只是占据着我弟弟的身体的人。
约丝薇儿拉上了窗帘，外面灿烂的阳光让她觉得自己心里的阴暗算计太过于丑陋，她很难再继续走在其中了。
父亲，母亲，我愧对于你们，但我不会再愧对于弟弟，愧对于家族。
女孩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