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破局

    娴贵妃的心意在寿宴最喧嚣最热闹的时候悄悄登场。

    接了凌云彻带来的盒子，李玉进退皆不是。

    虽心疼惢心在慎刑司里吃苦受难，李玉却也晓得皇贵妃是个不得了的天魔女、夜叉星，谁让她不痛快了都要掉一层皮。

    今日她刚封了皇贵妃，正是十分得意的时候，李玉哪里敢让这种东西被她看见？

    李玉只遮掩着让凌云彻速速离去。却难知绿筠早有了让如懿被皇帝厌弃的心思，极大声地问道：“李公公，你拿的什么？”

    李玉手脚软了一软，又很快镇定下来：“回禀皇上，皇贵妃娘娘，纯妃娘娘，这是翊坤宫差人送来贺皇上万寿的东西。”

    “本宫不是吩咐了翊坤宫只准进不准出吗？是谁如此大胆，将本宫的意思当作耳旁风？”世兰柳眉倒竖：“做作的东西，这是看准了今日是皇上圣寿，不能罚人，故意踩本宫的脸呢！”

    “皇贵妃，或许娴贵妃并无此意。”弘历刚刚立了皇贵妃，就看见她威压深重的一面，内心凄凄惨惨，随口问道：“李玉，东西拿上来朕看看。”

    小巧的红木盒子里是一小碟白玉霜方糕和一折墙头马上。

    弘历拿起点心上的寿字：“娴贵妃这字迹，怎么看着倒像是在模仿朕的？”

    又翻开那一折墙头马上，如懿的小字娟秀，将她的委屈寄托在这一支醉春风里：“家万里梦蝴蝶，月三更闻杜宇。则兀那墙头马上引起欢娱，怎想有这场苦、苦。都则道百媚千娇，送的人四分五落，两头三绪。”

    原来在这锦绣成灰，珠玉如雪的富贵乡里，她却这么苦苦地守着一颗冰心。

    弘历不知道怎么了，眼中心上全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叫青樱，两弯眉儿似新月，双鬟厚重似浓云。她嫩生生地坐在皇后身后。

    那时候，他还是不受看中的四阿哥，坐在养母的后头，静默地看着熹贵妃和皇后的机锋。

    熹贵妃旗头上的花儿晃啊晃啊，青樱的辫子也晃着。

    唱到墙头马上遥相顾，青樱悄悄侧身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块白玉霜方糕。

    首次娶福晋，他不得已娶了琅嬅。琅嬅走了，续弦由己，可迫于形势，他不得不选华贵妃。更何况乌雅兆兰，的确有如懿替代不了的好处——六宫垂范，德茂宫闱，她当得起这几个字。

    娴贵妃，如懿这一辈子最多也不过是个娴贵妃，或许只有华皇贵妃也死了，她才能熬上去。

    可华皇贵妃看着力能扣关，永和宫里时常传来擂鼓打铹之声。这将门虎女，没有一日不展示自己的赫赫威风。

    他是天子，可他实在是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

    弘历顶着华皇贵妃的威压，在今夜陪着华皇贵妃和去看如懿这两个选择里折中取之。

    弘历轻轻放下洒金红梅笺，对着华皇贵妃讪笑解释：“朕稍后去看看娴贵妃，晚上还是来你宫里。”

    世兰眼皮子一抬，弘历顿时如坐针毡。谁料到世兰只是轻轻抚了抚他的袖口：“皇上爱去便去吧，娴贵妃到底是您的心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