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懿心

    第二日请安，如懿心中犹像油煎，只恨自己不是弘历哥哥的妻子，任凭她一腔愁肠，百转千回，馨香四溢，也只是被琅嬅这一阵酷烈西风吹个七零八散。

    世兰瞥见她面中浮肿脸色铁青，不由得同嘉妃调笑道，“嘉妃，你看娴妃才升了贵妃，怎么脸色青黑青黑的？”

    玉妍得了世兰的好脸色，受宠若惊：“华姐姐，娴妃，哦，娴贵妃昨日本该侍寝的，皇上却没叫她，这恩宠呐，本就不易得。失了这一次也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故而脸黑。”

    见世兰这般不尊重如懿，意欢狠狠别过脸去：“我们女子的真心，都在皇上身上，皇上病了，我们做妃子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乃是人之常情。只有冷心冷肺的人，才在这种时候取笑。”

    如懿傲然：“本宫和舒嫔一般，都是把皇上视作自己的夫君。有的人没体会过旁人的真心，是不会懂的。”

    听了这番高论，世兰只觉得刚才吃进去的一小块白糖糕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娴贵妃本就有臆症，这些日子无论世兰如何敲打，那病也只增不减。又有意欢这痴呆女子，同娴贵妃凑在一起就像药得了药引，散发出的痴症越加严重。

    好容易哽下去，世兰才说：“舒嫔，你这么真心，那就去宝华殿跪着吧，皇上什么时候醒便什么时候回来。娴贵妃，你也是。”

    “用不着娘娘说，嫔妾本来就打算去跪的。”意欢高傲地转身离去，留下娴贵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皇后宫里的莲心正好进来，神色难掩疲惫：“皇上的病会过人。皇后娘娘不出养心殿，特命奴婢告知各位娘娘。后宫诸事，交与华贵妃总揽，娴贵妃从旁协理。”

    众人听说皇上病了，大多忧心难忍。纯妃性子老实，急忙问道：“皇上什么时候才好？皇后娘娘这样熬着，真是辛苦。”

    如懿按捺不住，淡淡开口：“皇上病了，我们做妃子的难免担心，也应当前去侍奉，不知可否由华贵妃禀明皇后？”

    世兰一听她说话就开始不耐烦：“方才你的心思放哪里去了？没听见这病是会过人的？娴贵妃，本宫倒是可以帮你禀告皇后，只是放任你们一个个的进去，再一个个带着病出来。届时整个紫禁城里人人生病，岂不大乱？”

    “本宫只是担心皇上，倒没有想那么多。”如懿淡淡地，“既然如此，咱们只选几个心思沉稳的前去侍奉便是。”

    “瞧你这张嘴，上嘴皮子一撅，说出来的话真有是有趣儿。倒像是说本宫没心没肝了。”世兰懒懒散散地朝后一歪：“想来这心思沉稳之人里面，一定有娴贵妃了不是？”

    如懿也不满她专横跋扈，淡淡还击：“有没有这个意思，华贵妃最清楚不过。只是本宫不怕这些，哪怕是伤了容貌，本宫也甘之如饴。”

    看她一脸为皇上奉献一切的样子，华贵妃不由得觉得脑子生疼。世兰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愿意去凑热闹，何不让他们都挤到养心殿去？届时你一言我一语，也够皇后受的了。

    于是世兰笑道：“好了，本宫知道你们关心皇上，本宫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本宫仔细想了，四人服侍最为妥当，除去皇后和娴贵妃，你们再商量出两个人来，本宫即刻呈去。”

    纯妃有些游移不定，玉妍一听这病要过人，还要坏脸，立刻安安静静地垂头坐着，生怕世兰点了她去侍奉。陈贵人倒有些蠢蠢欲动，只是她谨小慎微惯了，一时间也不敢开口。唯独太后送进宫中的庆常在久失恩宠，甘愿铤而走险：“回禀贵妃娘娘，嫔妾愿去。”

    世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如懿：“瞧，娴贵妃，不是本宫不帮你，是人都凑不出两个，这件事就罢了吧。”

    如懿叹息，纵然皇上坐拥无限江山，这世上真心对他的人，唯独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