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涌
娴贵妃有孕的消息在后宫中传的飞快，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嫔妃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各宫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响了一天，不知道摔坏了多少摆件。
就连卫嬿婉刚收到这个消息时，也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看见她这个模样，春蝉还以为她是在羡慕娴贵妃，忍不住出口安慰：
“主儿，您别灰心，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遇喜。娴贵妃娘娘进宫这么多年了，现在才遇喜，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
“春蝉，谢谢你。你说的是，我还年轻，不着急……”
拉过春蝉的手轻轻拍了拍，卫嬿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的行为是因为什么。
前世自己的女儿被皇帝交给颖妃抚养，和自己母女离心，这也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疤。
刚才不过是忽然听到娴贵妃有孕的消息，想到那个孩子，心中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已。
主仆两个正说着悄悄话，素练就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说是皇后请她去长春宫一叙。
对她真正的来意心知肚明，卫嬿婉也没有揭破，而是让她先回去向皇后禀告。
她重新换了身装扮，又在宫里刻意磨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搭着春蝉的手去了长春宫。
一进门，她就听见皇后没什么气力的跟她打招呼。
“你来了啊，不必行礼，坐到本宫身边来。”
这样的待遇倒是有些难得，卫嬿婉挑了挑眉，也没有跟她客气，口头上谢了恩就侧坐在皇后身旁。
看着那张和娴贵妃相似的、年轻娇媚的面庞，皇后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但想到今天叫卫嬿婉的目的，她还是提起了精神，温和道：
“本宫言出必行，今日已经向皇上请旨，晋封你为炩嫔，圣旨不日便会昭告天下。”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今后必当恪守本分，不让您忧心。”
晋位嘛，自然是高兴的大喜事。
听见皇后的话，卫嬿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明媚起来，笑意也浓厚了几分，欢天喜地的谢恩。
只是跪下去时，她的眸中有一瞬间的寒意闪过。
恒媞长公主已经出嫁这么久了，皇后要是有心，早就向皇上提起了，不必等到今天。
现在做出这副亲近的样子，无非是娴贵妃身怀有孕，她心里着急，想要让自己出谋划策为她除了这个孩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我！
这样的心思隐藏在笑脸之下，皇后自然是无法察觉的。
她看着卫嬿婉乖顺的样子，心中自然是满意的：
“在璟瑟这件事上，你帮了本宫母女。本宫也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托付给你。”
听到皇后这番话，卫嬿婉垂下了眼皮，刻意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深意。
“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您是后宫之主，臣妾自当遵命。”
“娴贵妃有孕的消息，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现在本宫告诉你，永琮，并不想要这个从娴贵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弟弟或妹妹，你可明白？”
这话中的野心与杀意昭然若揭，就连卫嬿婉都忍不住对她的大胆感到咋舌。
一旁的素练更是吓得面色苍白，生怕皇后信错了人。
“皇后娘娘，您的心思臣妾明白。只是，听臣妾一句话，为长远计，您还是不要轻易对娴贵妃这个孩子动手比较好。”
“您执掌后宫，这宫里的大小事情都由您做主。相应的，一旦娴贵妃出事，最先受到责问的肯定是您。”
“满宫里的人都知道您与娴贵妃不睦，她要是出事，您逃不脱嫌疑。”
“再者说，您真的觉得事发之后，皇上对您的信任，足以抵消他对您的疑心吗？”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要让本宫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出世，本宫做不到！”
说起后宫谁最恨娴贵妃，皇后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她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聪明人，皇后一向会多出几分耐心，所以即便卫嬿婉的话并不合她的心意，她也没有生气，只是神色有些冷淡。
“娴贵妃这个孩子碍了太多人的眼，想出手的，不只是您一个人，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你是说，坐山观虎斗？炩嫔，你是个聪明人，本宫没有看错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后此刻才想明白卫嬿婉的意思，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几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启祥宫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嘉妃也发了老大的火，差点就惊动了胎气。
“本宫的永璇出生之时，正好赶上皇后的嫡子降生，皇上偏心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一胎，又撞上娴贵妃遇喜，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她如今离临盆尚有三月，此刻斜斜地躺在榻上，发丝温柔的散落在脑后，说不出的娇美。
只是眉眼间深藏的那股戾气，却生生将这份美丽压了下去。
瞧着主子越发阴沉的脸色，贞淑眼睫一颤，打发了一边的丽心下去。
对上嘉妃疑惑的目光，她又低下身子附嘉妃耳边轻声说道：
“母族刚刚传来消息，老王爷离世，世子顺利继位，已经是母族新王了！”
这个消息对于如今的金玉妍来说，无疑是莫大的鼓舞。
她轻轻闭了闭眼睛，将手中的珠串抵在了心口，露出一个欢欣的笑来。
“听说新王承袭王爵，按规矩是要进京拜见皇上的。这么多年，或许我能再见他一面了！”
“是，肯定能见一面。”
点了点头，贞淑看着嘉妃眼角喜极而泣的泪珠，递过去一方帕子，又继续说道：
“主儿为皇上生下了两个阿哥，为玉氏挣足了面子。只可惜，乌拉那拉氏如今有了身孕，皇上难免要为她分心，您这边，难免要失意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嘉妃的心坎上，她咬了咬唇，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这个孩子挡了永珹和永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