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题
今天说到底是皇后倒霉，正好踩到了那片桐油。
要是正好经过的是自己，怕是也难免要在河水里泡上一遭。
这样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这样几句话一出，就算是在没眼色的人也能看出来皇帝是动了真火了，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除了太后之外，从嫔妃到宫女侍卫，齐刷刷跪了一地，直呼“不敢”。
“好了，皇帝，让她们都起来吧。”
看着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太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打破了僵局。
“现在人已经死了，也没说出幕后指使是谁，你在这里发脾气也是无用的。”
“嫔妃们都熬了一晚上了，也该让她们回去休息休息了。剩下的，就让底下人去查，查出个结果来再说。”
听见太后的话，皇帝抿了抿唇，冒出来一句“儿子明白”就放了众人回去，倒也没再说什么。
最重要的证人已经死了，今天的事也只能到这儿就结束了，至于以后要不要追究，那也得先看看查不查得到。
折腾了一整晚，大家也都累得够呛，互相之间问了个安，也都乖乖离开了青雀舫。
等回到自己船上，纯贵妃过了好一会儿还没缓过神来，那太监临死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的方向，可把她吓个够呛。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转了半晚上，直到天色大亮，她才顶着眼底的乌青去找了嘉妃。
这个时候，嘉妃正在用早膳。
见纯贵妃来，放下手中的筷子，亲亲热热的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姐姐这是怎么了？像是没睡好的样子，看着神色比往日憔悴了不少。”
“害，再别提了，昨夜的事情把我吓得够呛！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小太监的死状，哪里还睡得着。”
接过嘉妃递过来的茶杯，纯贵妃勉强按住了仓皇的神色，扯出一抹笑来：
“昨夜的事情还是多谢嘉妃妹妹了，要不是你开口，我可真的要被皇上疑心了！”
“姐姐这话就算是见外了，不过顺嘴一说的事，哪里还值得你亲自过来道谢的。”
此刻的金玉妍仿佛把昨夜鄙夷纯贵妃烂泥扶不上墙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满脸都是真诚。
听到她这番话，纯贵妃才似终于放下心似的抚了抚心口。不过马上，她的神情又变得迟疑起来：
“说起昨夜的事情我就心慌的厉害，生怕皇后是因为听见了咱们的话才落的水。”
“再说，她落水的地方离我的船不过十步之遥，皇上要是发现咱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皇后落水，他会不会责怪咱们啊？！”
啧！这样畏首畏尾的，难怪进宫这么多年了还是成不了气候。
心里不耐烦的叹了一句，嘉妃面上依旧是一片宁和之色：
“姐姐这可就是多想了，事情都已经查出来了，皇后落水是因为踩到桐油滑了脚，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皇后落水又没呼救，咱们一时没发现也是正常，又怎么能说是没有尽心呢？！”
“连皇上都说了，昨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跟咱们不相干。姐姐你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论怎么温声软语的唬人，后宫中没有人再比嘉妃更擅长了。被她这么一安慰，纯贵妃只觉得那颗怦怦直跳的心都平静了不少。
她从身边的可心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盖子，露出里面那支红翡累丝金步摇来，一脸亲昵的交到了嘉妃的手上。
“妹妹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姐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只步摇是我刚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皇上赏的，上面的翡翠纯净透亮，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只是我年岁渐长，容颜迟暮，早就不适合这样鲜亮的颜色了。”
“倒是嘉妃妹妹，美貌正盛，又深得皇上欢心。依我看，这步摇给你戴正好！”
“这么珍贵的东西，妹妹怎么敢收呢，姐姐还是带回去自己用吧……”
“哎呀，这是我对妹妹的一点心意，不算什么的。就收下吧！”
嘉妃进宫的日子不算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今天纯贵妃的这个步摇，倒是难得的对嘉妃的审美。
只不过她深谙人情往来之道，明白自己却想要什么，面上就越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并没有立刻接受，而是选择跟纯贵妃互相推拒。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这支步摇到底还是落到了嘉妃的手上。
后面又寒暄了许久，久到嘉妃都有些不耐烦了，纯贵妃才带着满身的心安离开了。
等到那抹青色的声音彻底离开，确定她再也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嘉妃才一脸不愉的摔了筷子：
“亏她入宫这么久，孩子都生了几个了，还是这么胆小。昨夜要不是本宫替她打掩护，她根本就躲不掉！”
“是是是，纯贵妃生性怯懦，咱们没必要跟她置气。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好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贞淑伸手替嘉妃揉捏着微微泛酸的腰部，动作轻柔、舒缓，生怕会弄疼了嘉妃一般。
“昨夜没能趁势扳倒炩贵人，真是可惜！只是没想到皇上和舒嫔会这么相信那个小蹄子，倒真是本宫小瞧了她。”
“还有小乐子那个不中用的东西，皇上使计一骗，他就把脖子洗干净套了上去。幸好他还算是懂事，没有供出本宫来。”
“不然即便本宫身怀有孕，也难免会受到责罚，得不偿失……”
没错，指使那小太监诬陷卫嬿婉的人，就是嘉妃。
桐油涂在那，无论是那个妃嫔踩上去了，都会牵扯到卫嬿婉身上。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中招的会是皇后，事情才闹到这个地步。
看见嘉妃满脸烦躁的样子，丽心吞了吞口水：“娘娘，小乐子的家人还在咱们手上，您看该怎么处置？”
“斩草要除根！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撂下这句话，嘉妃在贞淑的搀扶下离开了，只留下丽心满眼不忍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