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燕窝
临近年底，又下了几场雪，天气变得越来越冷。
紫禁城内一片银装素裹。红墙黄瓦被白雪覆盖，宛如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宫殿的飞檐斗拱上挂着晶莹的冰柱，透出丝丝寒意。
养心殿
今天是小年夜，皇帝特意将如懿请到养心殿用晚膳，借此表达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情分。
在进忠的带领下走进后殿，一掀开厚重的门帘，如懿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饭菜香味。
殿中摆放着几张精雕细刻的红木桌椅，上面的美食琳琅满目，几乎全都是她喜欢吃的，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准备过的。
这样的待遇让如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她一向是喜欢和弘历独处的，和谐的氛围会让她觉得两人像民间的夫妻那样亲密无间。
“参见皇上……”
如懿莲步轻移，走上前向皇帝行了一个屈膝礼，只是人还没蹲下去，就被皇帝扶了起来。
“免礼，如懿啊，来，看看今天的菜色喜不喜欢？”
急切地拉过如懿的手，弘历将她带到了桌边，坐在自己身侧。
只有在如懿面前，这位杀伐决断的帝王才会显现出几分旧日的模样来，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情意。
“这么多菜啊？”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色，如懿轻轻嘟起双唇，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
“皇上单带着臣妾一个人用膳，不怕后宫的姐妹们吃醋吗？”
“如懿啊，你在朕心中，与她们是不同的。朕看重你，就不会去在意她们的想法……”
此刻的他脸上写满了笑意，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
在如懿看来，他说话时的表情是那样纯粹而真实，仿佛能穿透自己的心灵。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臣妾一定把这一桌子菜都吃了……”
一边说着，如懿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满心欢喜的给皇上斟了一杯酒，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变得热烈又和谐。
就在两人用膳的时候，卫嬿婉也在春蝉的搀扶下走进了养心殿。她与前世一样带了燕窝来，目的就是要在弘历心里树立自己柔弱可欺的形象。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旗装，上面精美的刺绣图案栩栩如生，细腻的针脚勾勒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朵，与整体色调相得益彰，更显得她如花似玉、娇媚可人。
守在殿门口的凌云彻看到她现在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模样，一时有些晃神，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现卫嬿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表情冷漠而真实，就像看到一个毫无牵连的陌生人一样。
那颗被娴贵妃安抚好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进忠看到她来了，连忙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服，主动迎了上去，一举一动都透着愉悦。。
“炩常在来了。皇上正和娴贵妃娘娘在里面用晚膳呢……”
“那就劳烦公公替我通传了。”
重活一次，对于进忠，卫嬿婉也有了一些与前世不同的看法。她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进忠走进殿内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进忠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请她进去。
随口道过谢，卫嬿婉在路过进忠身边时，装作不经意的用帕子拂过了他的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加快脚步走进了养心殿。
“皇上，炩常在到了……”
抬眼看见卫嬿婉今天显然是用了心的装扮，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喜欢漂亮的女子，更喜欢听话的女子，像卫嬿婉这样既美丽，又懂得讨自己欢心的女子，他自然是会另眼相待的。
照着寻常的样子行了礼，卫嬿婉一脸雀跃的抬起头，从春蝉手里接过食盒，将里面的燕窝端了出来。
“皇上，臣妾前几日得了些燕窝，想着您与娴贵妃娘娘正在用膳，所以特来奉上……”
瞧着她那副娇怯怯的样子，如懿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不快来，看着那清亮亮的一碗，有意给她个难堪。
“炩常在的燕窝素白一碗，颜色倒是清爽。只是这燕窝是华贵之物，素来以清汤慢炖为佳，杂以荤腥油腻为次。”
“炩常在这碗燕窝足足用了三两，把所有东西都堆放在一起，反而失了美味了……”
听着如懿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言语和口气，卫嬿婉心里十分平静，她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彰显她的高雅和自己的粗鄙罢了，自己要是因此置气，反倒落了下乘。
她抽抽鼻子，挤出几滴眼泪来，转着身子将美好的侧颜展现在皇帝面前。
“嫔妾出身低微，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一心只想讨皇上和娘娘欢心，没想到反而浪费了这样的华物，是嫔妾的错……”
美人含珠带泪的样子实在可怜，看见她的样子，皇帝拧住的眉毛稍微松散了一些。
这卫氏出身不高，见识不深也正常。
不过她懂得尊重如懿，挑好东西奉上，也算是乖巧，倒不必太过苛责。
“罢了，这燕窝虽然好，但也算不上是华贵之物，没什么用不得的。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朕和娴贵妃也领情，先回去吧，朕明日得空会去看你……”
没能打压卫嬿婉的地位不说，还为她带去了恩宠，如懿面上的笑意淡了些，神色看着有些勉强。
这样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
另一边，得到皇帝的承诺，卫嬿婉脸带喜色的应了一声，转身退下时，故意撞上了一边的甜白釉香炉，里面的龙涎香顿时撒了一地。
房间里也被甜腻的香气堵得近乎窒息，甚至还有些香灰飘到了桌上的饭菜上，平白倒人胃口。
“皇上恕罪，是臣妾不当心，打翻了这甜白釉的香炉，臣妾不是故意的！”
听到她的话，本来被满屋的香气熏得有些烦闷的皇帝忽然来了兴致，看着卫嬿婉煞白的小脸，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是甜白釉的？这东西名贵难得，你应当没有见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