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反击
白蕊姬出身南府，原也只是个弹琵琶的乐伎，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分，平日里最恨的，就是旁人拿她的出身来说事。
现在嘉妃用她和卫嬿婉做比，在她看来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耳刮子。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清丽白皙的瓜子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屑来，说话含枪带刺，句句都往卫嬿婉的心上扎。
“嘉妃这话就说错了，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嫔位，她不过是小小常在，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爬上来的，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她一向是这样的性子，不论是谁，只要让她不痛快，她就敢怼回去，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只是由此对这位炩常在也生出了不满，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狐媚惑主。
听见她这番话，卫嬿婉轻轻抿了抿唇，脸上适时的露出羞恼来，暗地里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嫔妃。
此事由嘉妃而起，她自然乐得看戏；如懿、海兰两人因着凌云彻的事情也对自己不满，不会出手相帮；舒嫔她们与自己并无往来，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偌大的后宫，十数位妃嫔，竟没有一个肯为自己说话的。
看来自己还是要向娴贵妃多学学，与各宫交好，才是长久之道。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嘉妃和玫嫔的刁难应付过去。要真让她们扣上一顶狐媚惑主的帽子，自己往后在宫里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思及至此，她起身朝着皇后的方向盈盈一拜，然后转头看向白蕊姬。
“玫嫔娘娘慎言！这魅惑圣上的罪名，嫔妾可担当不起。您说嫔妾使了狐媚手段才爬上来，那岂不是暗指皇上昏聩，轻易就被嫔妾所迷惑？”
“你！本宫绝无此意，你竟然如此颠倒黑白！”
没想到她竟然把事情扯到了皇帝的身上，玫嫔脸上蕴上一层薄红，显然是气得不轻。
“好了，都别闹了！”
见两人的话语牵扯到了皇帝，原本不打算掺和此事的皇后皱起了眉头，制止了这场闹剧。
她一向视皇帝为夫君，凡事皆以他为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的名声受损。
卫嬿婉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那么说。
“玫嫔，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说话应该知道分寸。不管炩常在以前的身份是什么，她现在都已经是咱们的姐妹了，这些话不该从你这个嫔位口中说出来！。”
“后宫和睦，皇上在前朝才能安心，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嘉妃，眼神里隐隐有警告之意。
显然金玉妍为了贬低炩常在，牵涉到皇上声誉这件事，让她产生了不满。
“是，嫔妾知错了……”
皇后都发话了，玫嫔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暗暗压下了心中的怒气。
她不情不愿的向皇后行了个礼，起身还时狠狠瞪了卫嬿婉一眼，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卫嬿婉并没有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她知道，皇后虽然训斥了玫嫔，但也未必会轻易放过自己。果不其然，富察琅嬅话锋一转，冲着自己就来了。
“炩常在，此事你也有错。玫嫔毕竟是一宫主位，你言语之间不该这样放肆，还把皇上也牵连进来，要是损害了皇上的清誉，你担当得起吗？！”
“是，嫔妾知错，嫔妾一时口不择言，请娘娘恕罪！”
皇后话音刚落，卫嬿婉就识相的跪在了地上，死死低着头，不叫旁人看见自己的神色。
笑话！弘历哪还有什么清誉可言？旁的不说，就今天为难自己那位玫嫔娘娘，不就是他在孝期里纳的吗？
就为了这件事，前朝后宫不知传出来多少风言风语，亏得皇后还说得出口。
看见她这样恭敬的样子，皇后也不能再说什么，口头训斥了几句，又罚了一个月的月例，算是小惩大诫。
她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最近又为了天生体弱的七阿哥忧心不安，也没那个闲工夫再听嫔妃们吵闹，没过一会就叫散了。
陪如懿回翊坤宫的路上，愉妃看着从刚才起就不发一言的姐姐，叹了一口气。
“姐姐可还是在为了炩常在的事生气？”
“唉……”
也许是被海兰说中了心思，如懿长叹了一口气，逐渐放慢了脚步。
“今日看嘉妃那样子，怕是记恨上炩常在了。我只是在想，卫嬿婉要是早知道会面对这些，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看见如懿如此善良的样子，海兰不由心里一暖，想起了在潜邸时被如懿照顾的那段时光，但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善良是不行的。
她拉起如懿的手，不赞同的朝她摇了摇头。
“姐姐，炩常在如今的遭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又何苦为这样的人劳心呢？”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嘉妃宫里的人，背弃主子才爬上的龙床，会被嘉妃针对也不奇怪，要我说，受再多的苦也是她自作孽！”
“她要是一直安守本分，那还罢了，要是敢来招惹我和姐姐，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喝一壶！”
海兰似乎忘了卫嬿婉曾经在启祥宫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只以为她背弃旧主，言语里充满了对她的鄙夷和不屑。
如懿知道，为了救自己从冷宫出来，海兰变得心狠了不少。平时遇到一些自己看不过眼的，也会开口阻止。
今天看见了她对炩常在的态度，本来以她的性子，多少是要开口劝一劝的。
毕竟都是皇上的人，不说让她与炩常在和睦相处，多少也应该做到视若无睹才好。
可想到那天晚上凌云彻失落痛苦的样子，又觉得，是该让炩常在吃些苦头，也算是替凌云彻出口恶气，略略报答他在冷宫救护自己的恩情。
想到这一点，便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告诉海兰自己不会再为卫嬿婉的事忧心了。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走了一路，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远远望去，倒真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