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果然没吃饱
涂祭月侧头看向窗外。
大片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或橙黄或浅蓝或绯红的鲤鱼花灯像真的鱼儿一样从烟花后游了过来，街上的魔族们都在拍手叫好。
一只天青色鲤鱼花灯游到涂祭月身边，吐出一个透明的泡泡，里面包着一张纸条。
涂祭月伸出手，泡泡瞬间破裂开，纸条轻飘飘落到了她的手心。
上面写着：
不知身是无根物，蔽月遮星作万端。
打一字。
涂祭月略一思索，看着眼前的大师兄微微一笑，对那鲤鱼说：“云。”
慕云祁的云。
鲤鱼得了谜底，瞬间爆开，化作一盏天青色的夜光杯，盛着蓝紫渐变的酒缓缓落在了涂祭月面前。
“魔族规矩，猜对灯谜，当饮一杯。”
慕云祁望着涂祭月，深邃的眼底盛了浅浅的笑意。
涂祭月心道魔族心思真是机巧，永夜城无日月，他们就利用烟火花灯装点夜色，比日升月落更为美轮美奂。
她端起夜光杯，浅啜了一口，入喉混杂着柠檬的微酸与美酒的香醇，让人不禁回想起夏天的夜晚。
涂祭月不禁叹道：“好酒！”
慕云祁指尖摩挲着茶盏，“这款酒叫做夏夜之梦。”
“寓意是…在夏日夜晚发生的如梦似幻的爱情故事。”
涂祭月一口接一口品味着夏夜之梦，觉得随着渐变层次的不同，酒味也发生了变化。
从最开始的微酸气息，到橙花的甜蜜，再到最后略微的苦调，伴随着回味无穷的醇香。
好像…真的在舌尖经历了一次夏夜如烟花般绚烂的爱恋。
敲门声响起。
未央楼的小厮们鱼贯而入，将菜肴一一摆在案牍上，尽是些清淡软烂之物，只一个凉拌三丝有些许开胃的作用。
涂祭月厌厌地放下了筷子。
什么嘛，一个辣菜都没有。
“你初来乍到，若贪食生冷辛辣之物，难免水土不服。”
慕云祁夹起一块梅花小排放在涂祭月碗里。
“这里的厨子厨艺精湛，能将清淡之物也做得有滋有味，你尝尝看。”
涂祭月迫于大师兄的淫威，只好不情不愿地尝了一口。
未曾想入口竟然软糯酸甜，颇为开胃。
她又夹了几个菜，也是各有一番风味。
这下她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过了半晌，涂祭月才发现慕云祁一口未动。
一块清炒芦笋哽在喉头。
难道这菜里有毒？是断头饭？
噫，怪不得往常冷若冰霜的他今日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
慕云祁问：“怎么了？”
抱着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的心态，涂祭月悲愤地又喝了一碗绿豆百合汤，道：“你怎么不吃？”
慕云祁答非所问：“放心，菜里没毒。”
涂祭月呛了好大一口汤，咳嗽起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刚这么想？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名魔族士兵跪在地上，急促道：“尊上，虽然您吩咐今日不得打扰，但属下确有要事相报。”
慕云祁似乎早已习惯，淡淡道，“讲。”
魔族士兵看着坐在一旁的涂祭月，有些犹豫地不知该不该开口。
“但说无妨。”
魔族士兵立刻把头低下，“尊上，近来永夜城有十几名魔族不知何缘故被吸成了干尸。”
干尸？涂祭月夹菜的手顿了顿。
倒是和金妙萱的手法如出一辙。
“属下原本以为是邪祟作乱，在城中各处都布置了驱阴幡，可是效果并不显著，死亡人数不减反增。”
那士兵顿了顿，“今日，竟然又死了五人。”
慕云祁闻言神色一凛，双目似寒冰一般，“尸首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涂祭月道：“尊上如不介意的话，我愿与你同去。”
慕云祁点点头，“你吃饱了吗？”
涂祭月和那士兵一同看向案几上空空如也的盘子。
士兵望着貌不惊人的涂祭月，心道这红衣女子食量真乃奇大无比。
涂祭月其实觉得自己还能吃，但此情此景也只能不好意思地擦擦嘴，“饱了。”
士兵闻言便带着二人离开了未央楼。
永夜城边的草屋内。
士兵指着齐刷刷躺在地上的五具干尸道：“尊上，我们已经查实了这五人的身份。”
“分别是一对卖菌汤的夫妻、一个独身老人、一个富商，还有一个无人认领的孤女。”
干尸已经黑得不成人形，散发出腐朽恶臭的气息。
慕云祁道：“他们有什么共同点？死前都去过什么地方？与何人有仇怨？”
士兵回答道：“这几人分别居住在城中各处，人际关系也并无关联。”
“只有一个共同点。”
“和其余死者一样，他们死前都去过城外的督阴山。”
督阴山，集秽物与毒瘴于一体的亘古奇山，整座山都萦绕在浓郁的煞气之中，常人踏进去就有去无回。
涂祭月上一世就久闻其大名。
可这山一没藏奇珍异宝，二没生仙草仙兽，连蛇虫鼠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怎么这些人还排着队前仆后继地去送死？
慕云祁道：“你们有没有走访过附近的邻居？死者生前有无异常举动？”
士兵答：“有的，周围人说他们并无异样，我们搜索了居所也并未发现可疑之物。”
“只是…”士兵回想起问询时邻居的反应，“他们说，这些人死前一天仿佛格外高兴。”
高兴？
高兴自己要变成一具干瘪发臭的尸体吗？
涂祭月插嘴道：“卖菌汤的铺子在哪里？”
做小生意的夫妻与周围人接触最多，按理说至少也应有一两个熟客。
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士兵看了眼慕云祁的脸色，见他并无阻止之意，方回答道：“就在前面那个路口。”
他领着二人走到菌汤铺子前，铺子看起来很干净，前两日应该也开着。
菌汤铺子旁有家面馆，涂祭月径直走了进去，“老板，来碗油泼辣子面。”
士兵的嘴角抽了抽。
她果然没吃饱！
慕云祁在门前叹了口气，让士兵去打一碗解辣的牛乳。
涂祭月坐下后跟老板攀谈起来：“老板，隔壁卖菌汤的怎么这个时候还关着门呢？”
面馆老板闲了半日，听得话茬神神秘秘道：“客官您还不知道呢吧？”
“他们夫妻俩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