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章 审——真相大白
知州大人接过那纸诉状后，便将其平铺于桌前，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起来。
经过一番细究，目前所掌握到的案件信息大致如下：原告祝氏及其同伴遭受了翠云客栈的暗算——他们被下了毒，其中顾靖安更是差点一命呜呼；不仅如此，祝曼二人还惨遭拐卖至宝月楼。
就翠云客栈这部分而言，其判罚并无明显不妥之处，但谈到宝月楼尤其是杭氏时，则出现了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的局面。此外，祝曼她们还指控县衙的苏栋梁收受贿赂、纵情声色以及判案有失偏颇。
顾子程眉头微皱，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须臾，他转头轻声与身旁那位自蕲州而来的差役低语了几句，接着提出要先行传召证人到庭，以便查清事实真相。
两刻钟后，宝月楼的几位名妓被传唤到大堂之上。她们一个个面色苍白、神情紧张，面对公堂上严肃的气氛和众人的目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审判官的催促下，她们磕磕巴巴地开始陈述事情经过：
“大人明鉴，宝月楼一直以来都是……本本分分、清清白白……地做生意，并没有……要求我们这些女子卖身献媚！”其中一名妓女声音颤抖地说道。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杭老板待我们就如同亲姐妹一般，平日里从不曾……打骂虐待我们！”
接着又有一名妓女说：“关于贿赂之事更是……子虚乌有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贿赂的事情……”
最后一名妓女也跟着：“还有那拐卖人口的说法，也是……谣言罢了……”
她们的话语断断续续且略带结巴，半点没有真挚与坚定之意。
她们一言一语都在为宝月楼说话，却声音低哑，抖如筛糠。
杭氏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她挺直了身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原本怯懦的柔弱形象荡然无存。
“知州大人明鉴！妾身一直以来都是苦口婆心地劝导众姐妹们，要凭借自身的勤劳和努力去谋取生活、安稳度日。
可谁曾想，竟有人会做出如此卑鄙无耻、卖身求荣之事！妾身真是痛心至极啊！”
说罢，杭氏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了替这些犯错之人赎罪，妾身愿意拿出家中所藏黄金百两，尽数献给知州大人。
希望能够用于蕲州的修桥铺路事业，也算是为地方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吧……”言语之间，充满了诚恳与悔过之意。
而一旁的老桂早已跪伏在地，泣不成声。他不断地叩头谢罪，嘴里念叨着。
“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千刀万剐也由老奴一人承受，请知州大人千万不要牵连其他人呐……”
其情之真切，令人动容。
顾子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声音冰冷地说道：“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出黄金百两作为贡品，杭老板做生意可真是如同摇钱树一般轻松啊！”
他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要穿透杭氏的内心。
接着，顾子程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也难怪我的手下能够在苏大人的府邸搜到如此之多的金银珠宝了。”
这话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人群之中，引起一片哗然。
杭氏听后猛地一愣，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而一旁的苏栋梁则更是惊恐万分，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严密的财宝竟然会被发现。
此时此刻，门外围观的那些妓女们也纷纷骚动起来。
她们一个个面露愤恨之情，紧盯着大堂内的动静，似乎在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这些女子们平日里受尽欺凌和剥削，对于这种贪污腐败之事自然深恶痛绝。
如今见到有人揭露真相，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希望，盼望着正义能够得到伸张。
其中一名女子轻声呢喃道：“莫非我们这些风尘女子皆是心甘情愿沦落至此的么？”
也许正应了那句“破窗效应”的真谛——当一扇窗户被打破后，其他窗户也会相继遭殃。
伴随着这声细若蚊蝇但又格外清晰的话语落地，犹如投石入水一般，激起层层涟漪。
一时间，整个县衙大堂之外掀起一片喧哗之声，此起彼伏的质问声响彻。
单人的嗓音固然轻微，但众人齐心协力发出的呐喊却是振聋发聩。
“虽说我们皆出自贫苦之家，但难道我们生来便乐于侍奉他人不成？”其言辞之中饱含着无尽的酸楚与委屈，令人闻之心酸不已。
“谁不是被逼无奈的？”
“我娘生病在床，弟弟年幼，我爹赌输了钱把我卖进来，这里的许多姐妹都是被卖进来的。”
“桂叔和翠云客栈是一伙的，阿宁姐姐就是住客栈时被迷晕，一觉醒来便被告知是父母把她卖了……”
“我亲眼见过阿宁姐姐不愿意服侍人，被打断了双腿拔了指甲，活活饿死。”
“我在这里待了六七年，五年前偷偷看到杭老板药死一个不听话的姐妹。两年前寻衅打死的，年前说是生了疫病抬出去的，姐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宝月楼里死了多少姐妹，谁还说的清呢？”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外面那些姐妹们的支持和鼓励，又或许是看到了公堂之上这位大人并没有和苏大人一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所以其中一名女子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效仿，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们的哭声如泣如诉，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委屈。每一滴泪水都仿佛在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和苦难折磨。而此时此刻，她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心声、寻求正义的机会。
“大人，方才贱妾所言句句非实啊！杭老板作恶多端，姐妹们都是受害的啊！”
“大人，都是桂叔逼我们做伪证的。他说我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杭老板手里。苏大人也是向着杭老板的。”
那位大人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风向片刻便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