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东北诸事

    安民厂袭击事件后，田尔耕被皇帝以“护卫不力，侦查失当”为由罢免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之职，贬谪到东江镇任职。朱由校没有给田尔耕具体职位职务，只是发了一纸调令，让他到毛文龙手下当差。

    毛文龙不是文官，也不算是阉党，但魏忠贤掌权的这些年里给予东江镇的支持不少，所以关系还算融洽，田尔耕是核心的魏阉党徒，来到辽南后，毛文龙对他也是以礼相待。

    毛文龙在复州亲自迎接的田尔耕：“田指挥使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田尔耕略显尴尬：“在下已不是指挥使，毛督师可别取笑在下了。”

    毛文龙却热情地上来搂住田尔耕肩头，道：“田大人说的哪里话！那些文人怎么说的来着？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咱大明现在说到要建功立业，哪里比得上我辽东？陛下这也是给大人您机会发光发热啊！我这里正在组建几支新部队，有几个师长空缺，田大人你就挑一支带带呗！”

    田尔耕忙摇头：“多谢毛督师抬爱！但在下初来乍到，身无寸功，这样直接上任恐怕难以服众，还是当从马前卒起，立功晋升才好。”

    “这……”

    田尔耕忙道：“我意已决，望毛督师成全！”

    田尔耕调任辽南，毛文龙想让他担任新部队师长，但田尔耕的想法是亲身上战场杀建奴，就算为国尽忠了，他也可以得到“忠烈”的名号，换取皇帝庇护善待他的妻儿遗属，使与他有过节的官员不敢过分报复。

    但毛文龙认为这样太过于浪费人才，于是专门上了一道折子给皇帝说明情况，并为田尔耕申请职位。

    不久，朱由校下密旨批准成立“东江军指挥使司情报处”，命田尔耕担任情报处主事。

    魏忠贤也给他送来信件，严厉斥责田尔耕，说他这种是懦夫行为，要他在辽东建功立业，洗刷在京师失职被贬的耻辱。

    这下田尔耕才明白，皇帝不是真的要抛开他，只是皇帝要培养新一代亲信，摆脱旧有势力的桎梏，他们这些人，无论是阉党还是文官都好，最后都是要退下来的。只不过在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上的人太过重要，而他田尔耕又恰好遇上了这么一档子倒霉事罢了。

    幸好当今天子不是兔死狗烹的狠辣之人，否则他田尔耕就不是罢官贬谪这么简单了。他在朝中这些年跟随魏忠贤得罪了多少人，又与多少人结下了生死大仇，如果真的被皇帝抛弃，他最少也会落得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的下场。

    想想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为官经历，再想想现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上面的这一群人和皇帝的关系，新出现的影卫和复辟的西厂，连阉党党魁魏忠贤如今都变得乖顺了。想通了这一档子事，田尔耕终于豁然开朗，不由自主朝着京师的方向跪下：“臣！谢陛下天恩！”

    想通了，看开了，田尔耕马上全身心投入到新的职务和工作之中，对于老本行田尔耕自然是得心应手。他的新职位虽然名为“东江军指挥使司情报处主事”，但由于实际负责事务的范畴和各方战事的关系，他所面临的情报处理范围远远超出了东江军所在的辽南地区。

    由于主要负责东江军方向对建奴的情报侦查，首先就接手了东江军原有在辽东和朝鲜地区以及锦衣卫多年来在辽东广大地区布置的情报网，然后是要给驻守宁锦防线的上直军和正在整备的征东军团传递情报，最后是在皇帝要求下向倭寇那边的情报发展。

    但由于早些年辽东战事的各种溃败，锦衣卫在辽东的情报网早就破落不堪，只能打散后重新组建。因为辽南四卫的恢复和巩固，数十万逃难的辽民从山东、北直隶和朝鲜等地陆续迁回，田尔耕就秘密从中挑选人员加以训练，然后分散出去打造新的情报网。

    ……

    己巳战役后，皇太极败退撤回盛京后，派遣阿敏率军出击朝鲜。

    天启十年二月底，阿敏率镶蓝旗和部分八旗汉军从赫图阿拉出发，翻越长白山脉，跨过图们江，一路轻装疾行毫不恋战，经朝鲜咸镜道、江原道，进入朝鲜王国核心京畿道。

    此时的朝鲜王国历经李适之乱，国内各种叛乱或阴谋层出不穷，又卷入大明和建奴之间的战争旋涡中，对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影响，导致原本战力就不强的朝鲜军队实力更加衰弱，根本无法抵抗精锐的建奴八旗军。

    建奴八旗军逼近京畿道时，朝鲜国王李倧惊慌失措，急忙遣使向大明求援，其实也就是向毛文龙求援。

    海州之战中，东江军伤亡一万多人，元气大伤，实力大损，而此时又要重兵防守海州，所以也派不出多少精兵强将去救援朝鲜。

    当时五师师长耿仲明的弟弟耿仲裕带着人在鸭绿江边的义州屯田，属下大多是毛文龙收留的辽东难民和老弱伤病退下来的将士。义州原本是朝鲜的地盘，是朝鲜借给东江军作屯田产粮之用的，现在朝鲜有难，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不出兵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毛文龙收到信后也立刻派军出击救援。无奈，收到命令的耿仲裕只能带着亲兵，挑出精壮一点的难民，带着朝鲜平安道当地的朝鲜士兵，组成了一支大约五千人的队伍南下救援。

    耿仲裕也不傻，手下兵力不如对方，且这样一支临时临忙东拼西凑起来的队伍自然不可能是精锐的建奴八旗兵对手。所以他出发前命人准备了许多大明日月旗，号称两万人马，兵分三路一路上大张旗鼓，齐头并进，营造出东江军大军来援的假象。

    阿敏更不傻，他清楚东江军现阶段是腾不出手来专注对付他这一路军的，所以来的这一支援军必然不是东江军主力。朝鲜王都汉城经过朝鲜两百多年的经营，墙高城坚，城中数万朝鲜守军，更是积蓄了无数军粮物资。而自己手下这一万多人马，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没有攻坚能力，根本不可能强攻汉城。

    此时，耿仲裕率部出黄海道，向开城进军，阿敏又收到毛承禄率东江军水师从皮岛而来即将登陆的消息。阿敏怕耿仲裕切断他的退路，当即率部经春川向东进入江原道北撤。

    建奴一路上烧杀抢掠，所过之处皆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又在朝鲜最为富饶的京畿道大掠半个月，带着大批物资人口，行军极为缓慢。

    但耿仲裕接到的命令是援助朝鲜、解汉城之围，自己也没有实力去招惹对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敏部慢吞吞向北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