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魏云中

    登莱军有三个师三万人，江北有天雄军两个师两万人，加上新整编的凤阳军能承担作战任务的不到两万人，朝廷大军总兵力不到七万人。而在江南士绅集团雄厚财力的支持下，在各种操作下包括以各种手段直接、间接控制的卫所军和自行招募编练的新军，满打满算不少于三十万人。

    至少在南直隶一带发生战事，朝廷的军队绝大多数是客军，江南方面是握有绝对的兵力、地形、人和的优势的。

    赵之龙自然不可能知道两百多年后太平天国安庆保卫战的事情，但他知道安庆对于整个江南的重要性。只是，赵之龙万万没有料到柳祚昌如此废柴，如此轻易就丢失了滁州、和州，使得他设想的长江北岸防线计划被迫废弃，只能以安庆为跳板，继续威慑登莱军的侧后，使曹文诏不敢轻易进攻扬州。

    而现在，安庆一失，江南面向朝廷大军西面的侧翼门户大开，赵之龙沿长江布置在太平府、池州府一线的守军压力剧增，南京应天府几乎失去了西大门。

    最重要的是，安庆失陷，意味着朝廷大军随时可以渡过长江，突破江防天险，切断江南与江西、湖广一带的联系，失去了江西和湖广的漕运供给，想要守住江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之龙无奈，收到安庆失陷的消息立刻就下令收缩兵力，派人去浙江命张拱日回师，然后又派人去往湖广、江西联系诸藩王。

    攻下怀宁县后，冯举和曹鼎蛟立刻组织兵力渡河，进攻池州府治贵池县城，但江南叛军财大气粗，贵池县城上布置了数十门火炮，其中有不少红夷大炮和佛郎机炮，火力非常强悍，凤阳军和巢湖水师渡江船只被打沉了数十艘，损失惨重，被迫退回了北岸。

    而在北面，叛军放弃了高邮州，集中兵力防守扬州府治江都县和泰州城，不仅城高墙坚，城上更是布置了大量火炮，守军也装备了大量火枪。虎大威观察之后果断放弃了攻城，派人禀报曹文诏。

    曹文诏是不想给叛军喘息机会的，但叛军沿江防线十分坚固，火器又十分犀利，登莱军和天雄军都是陛下心头的宝贝疙瘩，他可不敢拿这些士卒的性命去消耗叛军的箭矢和弹药。

    曹文诏无奈，只能派人联系卢象升。

    卢象升此时已经收复了兴都承天府、德安府、荆州府、汉阳府。楚王朱华奎和岷世子朱企豊的叛军只剩下了武昌府、黄州府两地。双方隔江对峙。

    卢象升收到曹文诏的信件，便暂时停下了渡江进攻武昌府治江夏县城的计划，集合了天雄军的火器部队调给曹文诏使用。

    曹文诏的各项军事决策通过登莱军监军处尽数汇报回军机处，而卢象升这边则是自行给朱由校上了汇报的奏折。

    朱由校在御书房看过卢象升的奏本后，只觉坐得久了腰酸背痛，便站起来走走，慢慢走到了隔壁军机处。

    此时众军机大臣收到来自曹文诏的军情，正商讨着对策，见皇帝进来马上停下见礼。由于卢象升领兵在外，赵率教调任征东军团，孙元化在安民厂测试火炮，所以军机处中只有七位大臣在办公。

    朱由校问道：“众爱卿是否正在讨论江南军情？”

    孙承宗拱手道：“禀陛下，臣等收到曹都师的军折，正商议给登莱军增添火器的事宜。”

    朱由校点点头，把奏本交给孙承宗，坐下来道：“这是建斗（卢象升字）刚刚传回的军报，与江南战事有关，众爱卿参详参详。”

    众军机大臣一一传阅后，袁可立道：“卢都师大仁大义，顾全大局啊！”

    孙承宗也赞同道：“现在给登莱军增加火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方能形成战斗力，而将天雄军的火器部队调度到江南确实是更优选择。”

    朱由校道：“辽东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战事发生，把原先准备给征东军团的火器先调给登莱军，安民厂下一阶段制造的火器再拨给征东军团。”

    “遵旨！”徐光启拱手。

    这时，魏云中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可以优先消灭湖广和江西叛军，彻底孤立江南叛贼，也可免去天雄军火器部队如此长距离的调度奔波，当赶紧下旨命令卢督师撤回军令，继续执行进攻武昌的计划。”

    朱由校闻言，瞥了魏云中一眼，一脸不高兴，一声不吭就起身离开。

    “皇上、皇上……”魏云中见皇帝要离开，刚想要追出去劝谏就被袁可立拦住拉了回来。

    “礼卿（袁可立字）为何拦我？”魏云中一脸疑惑。

    袁可立问道：“定远（魏云中字）你当真不知这是为何？”

    魏云中摇摇头。

    袁可立道：“定远啊，你也进入军机处一年有余了，怎么还不明白陛下的行事作风呢？”

    魏云中郑重拱手：“请礼卿赐教！”

    袁可立道：“你想想，登莱军和上直军的正式编制番号是什么？天雄军的正式编制番号又是什么？”

    魏云中在军机处兢兢业业，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各个部队的资料，便道：“登莱军是登莱军指挥使司，上直军是上直军指挥使司，天雄军自然是……是……不对！天雄军一直以来都没有正式的编制番号！”

    袁可立又道：“你再想想，各个部队全都设有监军处，置于军机处之下，各军情报奏折也是直接到达你我眼前，可是天雄军的军报是直接到陛下那里，陛下转给我等。”

    魏云中有点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天雄军没有设置监军处？”

    袁可立道：“以前东江军的毛文龙也是直达天听，现在东江军也设有监军处，归军机处管辖，唯独天雄军没有，这是为什么？”

    魏云中有点懵：“皇上为何对天雄军，不！是对卢象升如此偏爱？”

    袁可立摇摇头：“建斗起时默默无闻，从未有过领兵的经历，但陛下一启用他就给他独建、独领一军之权，一开始就配备了各种精良的火器武备，更是至今也未在他身边派置监军。陛下对建斗和天雄军的偏爱可见一斑！所以，这是陛下完全独自掌控的军队，是陛下的禁脔！”

    魏云中虽然还是想不通，但也点点头：“明白了！以后老夫不干涉卢象升和天雄军便是。”

    一直不曾言语的秦良玉瞥了一眼魏云中，然后继续看向桌上的文件。

    魏云中这人修文习武，堪称文武奇才，加之性情耿直，嫉恶如仇，是妥妥的忠臣良将，否则也不会直接被朱由校任命为军机大臣。就是这思想有些保守。他虽然也很敬重履历传奇的秦良玉，但他认为像军机处这种国家重大机构不应该让女人掺和，所以平日里也不大理会秦良玉。

    秦良玉是陛下钦点进京戍卫的大将，虽然负责的具体事务不多，但她只听命于皇帝，是京师三大营的直接统帅，自然也不会和魏云中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