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湖广动乱（一）
去岁九月，湖广诸王控制各地方卫所叛乱后，左良玉、周道登和襄王朱翊铭困守襄阳、郧阳两府，收到鲁王朱寿鋐发布《奉天讨逆檄文》的消息后，左良玉派人向卢象升请求援助。
卢象升率天雄军出鲁阳关向南阳府进军，盘踞在南阳府的革左五营和王家军连忙抵抗，李自成也率部自汝宁府西进支援。
双方在南召县一带大战，天雄军七战七捷，斩首、俘虏数万人，义军全面溃败，急忙放弃南阳府，向湖广郧阳一带逃窜。
由于手下兵力捉襟见肘、粮食也日益见底，左良玉早就收缩兵力、坚壁清野、迁移百姓，放弃了外围的州县城池，只坚守郧阳府和襄阳府两座大城。所以义军一路溃逃，进入湖广地界，经过郧西和上津两县，顺利地逃入了陕西汉中府。
在光州一带的张献忠听闻李自成等人兵败，天雄军收复南阳府后，立刻率部南下，进入湖广黄州府。
楚王朱华奎叛变后，就从他们控制的各卫所抽调走了精锐人马编组新军，派遣到主要城池进行守卫。原来的卫所兵卒就剩老弱病残，大多还是缺额缺编，基本上没有战斗力可言。
张献忠率部一路势如破竹，各地方卫所望风而降，迅速占领了黄州府，然后渡过长江，围困武昌府。楚王朱华奎率军坚守，张献忠试探性进攻两日后，唯恐天雄军会尾随其后渡江而来，便放弃攻城继续南下。
岳州卫早就被调走了，岳州府毫无防备，张献忠轻松夺取岳州府治巴陵县。张献忠这时候才得到鲁王朱寿鋐在江南叛乱的消息，也终于得知了湖广地方上听宣不听调，猜到了湖广诸王参与了叛乱。
张献忠在巴陵县休整两日，乘机迅速南下，占据了防守空虚的长沙府，然后分兵四处进军，大力扩张地盘，招兵买马，发展壮大。
义军向东进入江西，相继攻破袁州府、吉安府、临江府、抚州府，一度打到南昌府南郊。益王府在江西一带素有名望、为乡民所爱戴，益王朱由木拿出王府钱粮，组织军民抵御义军的侵扰，把义军挡在了抚河以西；向南，义军最远抵达了郴州、永州；向西取常德府、宝庆府；向北则实际控制了长江以南大部分地区。
湖南一带一时间成为张献忠的地盘。
郑芝龙建立起了从南洋到京师的航线，北方获得稳定的粮食补给，第二批漕粮运抵天津塘沽港后，朱由校下旨全面进军江南，平定鲁王叛乱。
卢象升接到皇帝旨意后，在襄阳整顿军备，左良玉也归入卢象升指挥。
天启十年三月十八日，天雄军出襄阳府沿汉水南下，兵锋直指兴都承天府。
此时，领兵驻扎在兴都的是吉王朱由楝和荆王朱慈烟。
朱慈烟听闻朝廷大军南下，一时间被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
朱由楝看着朱慈烟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忍不住嫌弃地“啧”了一声，转头向手下人吩咐：“立刻派人去通知楚王，让他率军前来增援。”
驻守在兴都承天府的叛军有两万多人，大部分是之前控制下来的卫所兵卒，但这些卫所也是久居内地，没有经历过战事、缺乏训练，没有任何战争经验和作战能力。
唯一有些战斗力的是朱由楝暗地里招募编练的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朱由楝花费巨资，从各地方招揽来这些人，购买兵甲武器武装他们，又请来从北方边境退伍下来的边军充当教头和军官。
朱由楝离开兴都城，来到城外军营，在营帐中更换了一身盔甲，拿起武器。
不久，有将领前来禀报：“王爷，天雄军已过宜城县，距离我们已不过百里路途。”
朱由楝闻言点点头，问道：“你觉得我们与天雄军交战，有几成胜算？”
将领艰难道：“不敢欺瞒王爷，毫无胜算！”
朱由楝看向远方，微微眯眼，道：“陈亭（虚构），你在本王身边呆多久了？”
陈亭道：“承蒙王爷恩德，十年前救末将一命！”
朱由楝道：“你觉得本王起兵对抗朝廷，对还是不对？”
陈亭浑身一紧，思索良久，断断续续颤声道：“末将……末将……末将是王爷所救，末将的命是王爷的！无论王爷让末将做什么，末将都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由楝笑了，说道：“本王又不是要你去送死，本王只是觉得好孤独啊！大明现在江河日下，国家社稷动荡不安。安坐在那四九城里的孤家寡人，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什么！他是要把整个大明江山都葬送吗？既然朱由校不称职！那这个皇帝的位置自当是有德者居之！我朱由楝也想争一争！做一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中兴之主！”
陈亭心头忽然热血沸腾：“末将誓死追随王爷！匡扶大明！”
朱由楝道：“天雄军势大，凭我们这点人无法与他们抗衡，就让朱慈烟在这里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立刻拔营，撤往荆州！”
“是……是……末将遵命！”陈亭都有点懵圈，王爷刚刚不是还豪言壮语、光复大明么？怎么转折这么大呢？但他猜不透朱由楝的心思，只能遵照命令，吩咐手下收拾起了辎重军备。
朱由楝一离开，朱慈烟立刻就收起了那副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样子。
手下人回传：“禀王爷，吉王已离开兴都城，回到他的军营中，属下观察到他们正在收拾行囊，似要拔营离开。”
朱慈烟冷冷一笑：“果然！这个朱由楝想把我留在这里当挡箭牌！真以为本王会坐以待毙？”
“命人控制好四面城门，时刻观察吉王和他手下军队的一举一动，他们一旦拔营离开，立刻通知本王！”
“是！”
朱由楝只留下一座空营，带着人轻装简从，头也不回，一路往荆州方向离开了。
这边朱由楝一离开，那边朱慈烟就派人往北前去迎接天雄军。
乱世之下，大明各地藩王也是心思各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