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疫病1
大夫确诊是霍乱。
灾民们身体没有恢复，传染病的爆发，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也明白，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我立即组织几个衙役，对三苗的母亲进行了隔离，同时通知林大人，准备对疫病的防控工作。
林大人在发现疫病后，果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所有人必须勤洗手，尽管勤换衣服难以做到，但所有沾染粪便的衣服必须更换，所有人只能食用烧开的水。
一系列指令让灾民目不暇接，心中虽有抱怨，觉得林大人太过啰嗦，但为了喝粥也只能妥协。
经过一番排查，如此又发现了几个有类似症状的灾民。
议事间内，太子、林大人与一众官员正商议应对策略，我自然是作为太子的“传令兵”，无视他们的冷笑和不耐烦地唧唧歪歪，大方地提出我的建议。
“凡有发热之症的，皆隔离于幽静之所，以保其安养，不受外界之扰。并命侍者着口罩，以防病气传播，确保病患与侍者皆受到保护&34;
话音刚落，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口吻充斥着阴阳怪气。
“口罩？本官只知晓皇上的贴身侍者须着面巾”
我也不生气，如今危机时刻，没空与他吵闹，只对他赞同一笑。
“张大人所言极是，陛下睿智，早已用上这阻挡秽物之物，我等如今借此方法一用，定能阻断疫病传播”
尽管这建议不明所以，甚至劳心费财，但林世忠愿意支持太子，这项决策也没人再反对，当场定下。
只是，太子的光环很快失效了。
只因我提出要对死者进行焚烧处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就连林世忠也认为我太过得寸进尺，仗着太子撑腰“飘”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后焚烧是对祖先的不孝，也是对死者的不敬”
“是啊是啊，无论生前身份如何，死后都应当得到体面的对待”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我强迫自己露出和善的微笑。
“那都管死的人，活的人便不管吗”
一个腰比水桶粗的官员十分不以为然，他摇头晃脑地说道。
“埋在土里不就能隔绝疫病了吗，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做的，本官好心劝你，勿要做多余的事”
我尝试和他们讲道理。
“当然不能埋进土，不提他们的尸骨被什么野兽拖出来，那些病毒也会渗透地下，渗到水里，肆意传播”
林世忠也不再无脑服从太子，他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反驳的还有理有据。
“本官也认为此举不妥，大家都认为火化是对灵魂的亵渎，如此行事必会会引起民众恐慌”
“是啊，林大人说的对，焚尸与掘人祖坟何异”
之后，我与他们又大吵了一架，场中气氛十分紧张，双方没有人愿意松口。
最终，是太子出面强制命令执行。
他的解释是，若因躯体传播了病菌，那所有的罪孽都会延续至下一世，没有下一世的便会牵连到今世的家人。
离谱的是，那群人之前明明死都不愿意，如今却对太子的胡柴深信不疑，此事糊里糊涂地解决了。
太子趁机调侃了我一番，说我太过急躁，不动脑子。
于是，在这一天，我学会了一个道理。
人一定不要讲道理。
所幸处理的及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混乱事端，只有三苗的母亲和其他几个病患从死门关走了一趟。
连绵数日的炽热阳光，让人焦躁不安，连累我也浮躁不已。
这几日，天边悄然聚集起乌云，缓缓遮蔽了太阳。天空逐渐从湛蓝变成了深沉的灰色，乌云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压在人们的头顶。
我轻轻推开窗，任凭凉风吹拂，忙碌许久，这几日才真的松了口气，我躺在书房的檀木椅上，身体微微后仰，双脚轻轻搁在桌边，手中捧着父亲让驿馆送的信。
伴着淡淡的湿润空气，我哼着小曲慢慢展开信纸，纸张很新泛着木香，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父亲的声声低语，询问我在外的安危，关心我的身体，嘱咐我要多加小心。
我心下暗恼着老头真烦人，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信中又提到京中又有谣言，传唱太子是灾星，继多次灾祸还会带来瘟疫。
字迹此时已变得有些急促，我不自觉拧眉，手指摩挲着信纸，感受到父亲的担忧与急切。忍下心中的不安，发现后面竟还有一页信纸，心中暗自思忖，父亲此次怎这么多话。
最后一页赫然提到贺安曾多次来府中，尽管父亲已屡屡推脱，尽力掩饰，依旧让贺安察觉到了不对劲，此番我已不在家中的事怕是瞒不住了。他哭诉着贺安快把他太傅府给拆了。
小老头告状极其有趣，我不由得翘起唇角，刚刚的忧思被悄然抚平。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说凌云闯祸了，却因种种原因不便告知我。
遮遮掩掩的，必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凌叔已经回京了，有人给他擦屁股，我倒也不太担心。
这个家啊，没我真不行。
再也躺不住，站起身，一阵冷风吹过我的脸庞，吹散了房间里沉闷的空气。
思索片刻，京中传出的兆头不对，显然有异。
我急忙提笔回信给父亲，请求他将家中攒下的药物，黄连，黄苓，连翘，板蓝根等多送一些过来，再送些糖和盐。最后又提上一句，银子先由父亲垫付，事后太子报销，免得父亲太过抠门延误时机。
信件加急送出，我却还不放心，又找到太子和林大人，与他们相商此事，提醒他们做好准备。
夜深人静，白日的信让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中的焦虑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我不得不起身，想要在外边透透气，散散心。
我翻过围墙，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着，月光清冷，四周静悄悄的。
突然，一个黑衣的影子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