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亲提剑向贺安
我躺在榻上,被母亲要求躺着不动,只得安静地看着她们打包行李,看她们那蝗虫过境的架势,似乎想把我房中搬空似的。
就在这时,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青管家慌张地敲响我的门,声音颤抖着,隐隐有些畅意。
“姑娘,尚书贺大人得知您病重,特意前来探望”
青鸾赶紧上前开门,青管家佯装镇定的面容出现在门口,可那双眼睛却像是发光,我狐疑地盯着青叔,他这兴奋地表情不似作假,贺安来了他兴奋什么。
等听到他下一句话,一切都明了了。
“尚书大人正在大厅与老爷争执”
青叔可真会说话,哪门子的争执,贺安不可能与父亲吵架,定然是父亲一个人在骂。
还不等我思索完毕,母亲一改往日的贵妇矜持,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直冲门外。
青叔见势不妙,连忙跟上去阻拦。
“夫人,不可”
嚓,是剑出鞘的声音,我赶紧翻身下床。
“夫人,这剑拿不得啊,捅谁都不好使”
“别拦我,一边儿去,那混蛋今日敢来,我便让他走不了”
我的老母亲啊,我的老天爷啊,别造孽。
我一边要维持病危人设,一边要极速追击,青叔机智地大声嚷嚷,但愿父亲闻讯能动作快些。
临到大厅,父亲正在大厅内怒斥贺安,声音如同惊雷滚滚,震的屋檐上的燕子四散飞逃,果然没听到贺安的回音。
母亲如同战场上的杀神,一个箭步冲向大厅,她的动作迅猛果断,仿佛见到了杀女仇人一般,恨不得生啖其肉,横眉竖眼。
我还在远远的地方快速腾挪着,只听父亲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想必见母亲如此状态已及时上前阻拦。
但母亲的怒气已洪水猛兽,难以遏止,我走进大厅,里面的场景十分混乱,母亲提着剑挣扎着,怒骂着,父亲一边抱着她的腰一边让贺安快走。
贺安却一动不动,即便他的脖颈处已然多了一道血痕,青叔无奈,只能带着一群小厮挡在贺安的身前,唯恐夫人失手错杀。
“贺安,你为何来此,非要我女儿死在你面前,你才安心吗”
“母亲,我与苍耳”
母亲疾言喝止。
“你不是我女婿,自今以后,莫再提此亲,望自重之”
贺安像是失去朝堂上打机锋的能力般,只低低回复道。
“我知晓母亲心有愠怒,今日前来,唯愿闻妻安好”
我站在门口,心中五味杂陈,试图站出来缓和局势。
“贺大人,我并无大碍,这几日忙碌差点忘了,和离书这便写与你”
青鸾送来纸笔,我提笔便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封和离书。
母亲的怒火却是蔓延到我的身上,似是怒我不争,与我而言,她就是怒气上头无差别攻击了。
“你何必与他如此客套,你还在病中,来这里添堵作甚,真当父母都是死的不成,还不回房歇着”
父亲不停地打眼色,我只能速战速决,拿出和离书,拍在桌上,虚弱而坚定地说。
“签了吧”
贺安一瞬间脸色苍白,错愕混杂着落寞,他缓缓走向桌前,伸手拿起笔,却迟迟不肯下笔。
他回眸望向我,一双琉璃般的眼眸显得斑驳陆离,目光灼灼,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其实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他沉默许久,最终放下笔,他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他转身对着父亲深深一拜,眼圈发红。
“岳父大人,我知晓错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父亲也许瞧见了我们的眉眼官司,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无奈,他一改严肃口吻,温和耐心地劝导这个年轻人。
“感情的事,不是儿戏,若我女儿如常人般,如此细琐的夫妻矛盾,我定然要劝她不可鲁莽的,可你也知道,她自幼身体不好,我与她母亲将她骄纵的无法无天,只为让她开怀舒心,她是万万受不得委屈的”
父亲的眼里是细碎的温柔光芒,与儿时那宠溺的温柔一模一样,时光易改,情意未变。
“你听我的,你若真心悔改,便不要再来”
后面贺安怎么答的我也不知晓了,我已被母亲拉住上了马车,向普照寺而去,只留下孤独的老父亲披上羊皮循循善诱。
那车上,我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簪,入手温润清透,不因时间的流转而斑驳,恍若记忆中花灯下的清雅公子,如世间皎月,又沾染上灼灼的红色花瓣。
美则美矣,我淡淡地将玉簪插回发髻。父亲有一句话倒是千真万确,我自小被骄纵惯了,受不得委屈。
我也知晓,皇帝赐婚哪有那么容易和离,也不过,发泄情绪罢了。
马车徐徐向前,马蹄声嘚嘚敲击着地面,扬起层层沙土,几片黄叶追逐着车轮向前,最后被尘土掩埋,只有不断向前方延伸地阵阵咯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