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荒唐以后的清醒

    黑色渐渐褪去，东方的天气悄然泛起了微光。

    贺安的眼珠微动，浓密的睫毛颤巍巍地抖动，似要在微弱的晨光中醒来，我赶紧闭上眼，假意熟睡。

    他轻轻覆上来，只在我唇角蜻蜓点水地一啄，又伸出指尖来回摩挲我的脸颊。我虽闭着眼睛，却也感受到他注视良久的视线，像冰一般的冻人，不知是在想什么，其实中了药的人自己是能感觉出来的，或许他是在思量昨日的荒唐。

    当然，也不排除与我亲密后，他就喜欢上我了。

    只是，用脚想想也不真实吧。

    不一会儿，床榻一侧轻轻凹陷，随即身侧的位置一空，茗佑已然静候在外间，替他穿上朝服，外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们似乎已经走了，我轻轻伸了一个懒腰，身体的各处关节咔咔作响，手腕关节隐约传来一阵刺痛，浑身肌肉也酸痛无力。

    只能蛄蛹着缩回温暖的被窝。

    嘶，好痛。

    哎，后悔。

    昨夜中药的人又不是我，我那么丧心病狂干什么！！！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我心中疑惑着青鸾回的太快，翻了个身，正想着如何开口让她为我取支药膏来，又不被她笑话，刚要伸手，手腕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带出被窝。

    来人不是青鸾，却也异常熟悉，我便不做抵抗，任由他拉走。

    手指接触到温热液体的瞬间毛孔纷纷舒畅地打开，血液恢复流动，泡了好一会，那人温柔地擦拭干净上面水珠，又涂上厚厚一层的药膏，最后还缠上了布条。

    贺安终于折腾完了，他走出门时，我悄然睁开眼睛，不禁向窗外望了一眼。

    外面的世界还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夜里的寒气与墨色还未散去。

    哎，睡的比鸡晚，还要起的比鸡早。

    而且，他不虚吗？

    被手臂的禁锢感唤回，那缠的密密实实的布条实在是碍眼。

    夸张，太夸张了！！！

    我又不是摔断手了，青鸾问起，我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笃笃笃

    “姑娘，起了吗？”

    青鸾那偷里偷气的声音从门缝中渗进来，细细听着还隐约有几分笑意。

    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半天不进来，要我开口求你吗”

    好一会，门缝里挤进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我斜靠在枕上，斜睨着那张满是揶揄的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笑，都怪你乌鸦嘴”

    “姑娘可怨不得我，药是姑娘点的，人是姑娘放的，手也是姑娘自己折腾的”

    越听越奇怪，我挥挥手阻止她，说道。

    “行了行了，东西拿到了吗”

    青鸾调皮的面色一正，自怀中掏出一幅画来，我接过又展开，那场面是一如既往地波澜壮阔，活色生香。

    我却无心鉴赏，拿过画便细细琢磨。

    就在我低着头认真打量着画卷的时候，屋内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细微又黏腻。

    我迅速翻身下床，声音却如影随形，似乎越来越多，听着脑后都炸出了一团团冰花。

    青鸾迅速转身开门，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锁上了，院里的丫头们也都不在，真是奇怪。

    谁在装神弄鬼，我站在房间正中央的位置，余光瞥见床下有一团黑影，它在动，这应该就是声音的来源，床下黑黢黢的，我拿上一旁的烛火，无声地靠近，一看却吓一跳。

    “啊，青鸾，救命，蛇…有蛇”

    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尖叫地同时蹦到了青鸾身后，紧紧地攥紧她的衣角，手指用力到泛白。

    它们一条条地交缠在一起，蠕动着，向不同方向爬行着，发出游动的声响，黏糊糊地，恶心巴拉地，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无限放大。

    从它们五彩斑斓的颜色可以看出毒性剧烈。这种冷血的爬虫动物，是我的宿敌，它们的存在就已经让我不战而退了。

    青鸾挡在我前面，一把掏出腰间的软剑，刺啦啦就接穿透三条毒蛇的七寸，青鸾又不敢离开我，因而其他的蛇便自由地前往房间的每个地方。

    我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打量着房间内的物品，尽管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尖啸着逃命。

    我身上的衣物单薄，想着拉过床上的薄被将自己裸露的皮肤包裹住，尽量做个不拖后腿的姑娘吧，紧了紧干涩的喉咙，我自认十分勇敢地踏出了一步，躲过地面爬动的长条生物，伸手用力一拉。

    一股腥臭味瞬间弥漫至我的鼻尖，密密麻麻的一团又一团的蛇从被间滑落。我顿时屏住呼吸，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尖叫也发不出了，眼神木然地盯着那一团团恶心的东西，差点一口气撅过去，直到青鸾将我往后一拉。

    “姑娘，别怕，青鸾保护你”

    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薄衫，渗出一阵阵的凉意。

    尚书府不能久待了，不管是贺安，还是贺安身边的人，都会给我带来麻烦。

    “你是谁，在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