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鸱——番外二

    他一直教学生，得理的自保是正确又理智的，他也是第一次强烈感受到他自己的自私！

    他想求求他们，开一次门，开一次门吧……

    他把他从背上放下，脱下他浸泡过的长衫，想堵住他的伤口，又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直到再也得不到回应……

    然后，支援来了把强盗赶了出去，防守加固了，一切又恢复正常，朗朗读书声，月老庙的香火继续的烧……

    可他的学生，回不来了。

    他好恨啊，不恨医者，恨他自己，恨那群人……

    他回到家里，将攒了大半辈子的麦芽糖一桶一桶的送人。

    拿出他压箱底的白结香，自卫兵的制服和配刀……

    那群强盗在附近的山头上，他知道去了必死无疑，但他想去看看，就只是去看看。

    钉子只有彻底拔掉了，才不会碍脚。

    没想到教了一辈子书的人，反倒要被，自己学生的家人来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了。

    可是啊，他总忘不掉，昼思夜想，常常梦中呓语。

    没人劝的了他，也没人再拦他了……

    他藏进夜色里，先是杀了守卫，藏在人群中……

    凭着年轻时的学问，也许老天也在眷顾，真让他靠着藏身手段，一路杀了出来。

    可一个人怎么能敌的过那么多人呢？

    最后，他被逼上了崖顶。

    风声很大，吹的他眼疼。

    被抓到的话，会死的更惨吧，剩下的，就交给组织了。

    他跃进风的怀里，走的爽快。

    书上讲，读书人莫名总是有些气节的……

    待他醒来，腿废了一条，听说他睡了很久，他走后两天，有人上报，白结乡的兵就连忙集结出发，发现强盗已被杀了很多，对方防御受损，也来不及补上，一举歼灭。

    可到处找不着他的尸体，都以为大概是被你强盗毁了。

    是医者看了看山崖，从崖底把他背回了白结乡。

    他和医者什么都没说，抱在一起哭泣，叶东篱死的时候他哭不出来，这时候，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乡里为他送上牌匾，祝福。

    然后，

    一切照旧，所有人都默契的没再提遇害者的名字，就像他们没来过一样。

    不一样的是，他带了根拐杖，又重新进了私塾。私塾里的老师，还是他的学生，他只是静静的听课，偶尔指点一下。

    也依旧会重新屯麦芽糖，有人送还回来之前的，他照原样送回去。

    久而久之，他们都领回去，兴许也是怕旧物再刺激上旧人吧，也没再还回来了。

    ……

    突然有一天，林鸱望见窗户外边，一只鸟叼着一只飞蛾，落在枝头。

    他久久不回神。

    他告诉别人，他剩不了几年，也想出去看看了……

    有人听说了他的想法，一传十十传百的，

    正巧附近有一批路过的旅人，招收经验丰富的能人。

    乡里为他准备好行囊，邻里故交学生，来看望他，一一拜别，将他送入旅人中间。

    在与伙伴的生活中，他仿佛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教书先生，那条诸多不便的腿，也在拥有精湛技艺的木工下，变得灵活 。

    若不是有些不便，他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稍有的跛脚 ，成了他最微不足道的缺点 。

    他得到了曾经百思不解的逍遥。

    自在又幸福……

    后来的后来，

    异变突生，人生哪来的一路顺遂呢？

    他们被不知名的野兽群袭击，四处溃逃 ，他与伙伴们跑散。

    惊慌失措下，跌入流沙……

    又被路过的他人搭救，那条假腿因流沙损坏。

    ，上了封赏的贼人，索要他大部分物资，却念他年老体残，放他离开。

    他无处可去，又是救命之恩，便想跟他们离开，或许能在不久的将来找到他形同手足的伙伴。

    开始或许是怜悯，他们带着他走，只让他稍稍帮些忙，后来他提出的点子诸多立功，便对他有所提防……

    直到他发现，他感恩戴德的救命恩人，竟是四处烧杀抢掠的贼人。

    甚至他的点子，也派上了用场……

    他想要自刎，他们把他绑起来，打断他另一条腿，关在幽闭的笼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他精神几乎崩溃，自此他或攀爬，或乞食，苟且偷生……

    再后来，那群贼人被绞杀，有人带着他四处奔波，他成了被只能困住下半身，的，笼子里的百事通，麻木又冷漠，赚得生计……

    他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多久……

    直到有一天，耳畔传来声音蛊惑幽雅，救赎一般向他伸出黄绿色的手指，似光辉，似神明——想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