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伴儿
周正听着牛二河的喊叫,抬头看着远处那立在门口的人影。
“正哥儿,看,那就是我媳妇张秀兰,待会你得叫嫂子。”
周正看了眼姜离,而后点了点头,道:“好的,大牛哥。”
“当家的,今儿个雨来的急,就料到了你走不出三里路。”张秀兰戴着斗笠,提着裙摆迎了上来。而后又看着车上的二人,一个呆呆傻傻的,一个昏昏沉沉的。
“这”
张秀兰看着瘦弱的姜离,便知道定是遭了什么祸事,赶忙道:“快进屋,我且去寻王先生来。”
牛二河点了点头道:“慢着点,路滑。”而后又朝着周正说:“正哥儿,快些带你娘子进屋暖和暖和。”
周正应了声,而后跳下车来,双腿一个打颤,差点扑倒在路上。
接下姜离之后,便朝着牛二河的家中而去。
房子不大,不过也够牛二河一家三口生活,此刻多了周正二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牛二河并没有进屋子,而是在房檐下坐下之后,便朝着屋内道:“宝儿,你寻些干净的衣裳来,快快生火,烧些热水来。”
“阿爹,知道了。”
牛宝儿,是牛二河的儿子,七八岁的样子,并非是讨人嫌的脾气。待寻了一些衣裳之后,交给了周正,便跑出来,带上了门后,便在院子东面的棚子下面开始生火。
牛二河看着儿子跑东跑西的,也便是笑呵呵的看着,心中得意的很。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有些两眼一抹黑了,他看着身旁干净的衣裳,而后看着自己与姜离浑身的泥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二叔说过,收了人家的好处,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了。
姜离的衣裳虽然看着新,但是一路奔波下来,即便是新衣裳,也依旧脏乱不堪了。周正想着以前二叔给他换衣裳的过程,而后又看了看姜离。
“二叔做的,绝对是对的。”
周正思索了一会,便开始替姜离替换衣裳,只不过,渐渐的,他的脸色陡然的红了起来,并且他发现,为何姜离此刻的样子,与他有些不同呢?
“可是二叔并没有说过啊?”
周正挠着头,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退下姜离的衣物之后,他红着脸,拿着干净的布子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而后便见姜离朝着他身上攀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冷”
“别乱动,快穿好衣裳,穿上就不冷了。”
当房门打开之后,周正通红着脸逃了出来,太可怕了。
牛二河看了看他,做过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了周正的尴尬,故此也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牛二河家的小院不大,四道黄土墙夯实的很结实,雨水浇盖之后,微微有些泛着红,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那种踩踏着泥水的声音,很是清脆。
“王先生,您快点。”
“哎!别催了,张丫头,你要累死我老头子吗!”
“哎呀,王爷爷,我儿都七岁了,还丫头丫头的叫我。”
“哼!七岁怎么了,他七十岁,我也还叫你丫头。”
“您老也得有那天寿啊,到了到了,快些进屋。我给您炖汤去。”
“唉?这个好。”王白首吧唧吧唧嘴,而后又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嫁了汉子就不管老头子了,你知道老头子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王爷爷,你再这般皮,今儿个不让你喝!”
“别别别别别啊,老头子,就好你这一口。人在哪?快领我去瞧瞧。”
二人说着话,便这么的进了家门,王白首当即便定睛朝着周正一看,而后转身就要走。
“王老爷子,您这是?”牛二河赶忙起身拦着问道。
王白首停了下来,而后用手摸着他那长长的胡子,皱着眉头道:“这,这人面色木讷,气血两亏,一看便是幼年遭了什么祸事,得了失魂之症,不能治,治不了,不敢治。”
张秀兰赶忙道:“不是这个小哥,病人在屋内呢。”
王白首“哦?”了一声,而后道:“那倒是可以治治。”
说着便朝着屋内而去,经过周正身旁时,他停了一下,而后道:“小哥,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周正一时间有些迷茫,那本就呆滞的眼神此刻便显得更为的麻木了,而后他有感觉到了脑袋很疼,很要命的那种,一时间紧咬着牙,但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周正犹记得二叔说过,乱吼乱叫会招来野兽,到时候不仅是他,便是二叔也要有危险。
王白首暗叹一声,摇着头便进了屋子。
只不过,刚进去不到几分时,那老头便大叫道:“天啊,牛二河你造了什么孽啊,这种事情你也能碰上?!”
王老头这一叫唤,三人纷纷进入了屋内。
只见王白首一手搭着姜离的手腕,一手摸着姜离额头的那道伤疤,脸色尤为的铁青!
牛二河问道:“王先生,如何?”
“哼!”王白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后又看着躺在炕上的姜离,约两三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而后身子有些佝偻了起来,神情颇为落寞。
只见他摇了摇头,而后道:“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
牛二河夫妻顿时脸色也是一变。
张秀兰当即问道:“王爷爷,您倒是说个一二三出来呀!左右不过一个风寒,怎么的就神仙难救了还!”
王白首铁青着脸,而后微微搂起了姜离的衣袖,指了指胳膊上的淤青,而后冷声朝着周正道:“哼!失魂之症,喜怒无常,我看这女娃儿身上的伤不在少数。”
“这女娃脉象虚浮,时有时无的,这是多日饥寒所致。你等且再来看看她脸上这道疤痕,这伤口再微微深那么一寸不到,这人当场就要死。从女娃手掌之中的淤青来看,这伤,怕是这女娃自己弄的。如此说的明白,你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当下,王白首便死死盯着周正,而牛二河夫妻也一时间心中打起了鼓,一个念头止也止不住的就这么冒出在众人的心头:莫不是,这女娃是被周正所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