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她驱车直往蒋易森所在的高档小区,精致的挎包里放着那张旧照,她言而有信,亲自来物归原主。门口的门卫大叔已经对她相当熟悉,刷脸就可以让她长驱直入,她停好车,乘电梯上行的时候,又仔细地对着镜面检查了妆容,还不忘练习好几遍微笑时的弧度。
“在那边。”他指向一旁。
她轻按门铃,等了几秒就听到了脚步声,抬眼直直看向猫眼,她眯起眼睛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蒋易森拉开门,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挑了眉头:“没上班?”
蒋易森望了一眼,说:“一直没丢,就放在那里了。”
她走出来,迎向蒋易森略带质疑的目光:“蒋总不是一个人住?”
“请假了,感谢你昨天的照顾。”她说着,脚下虽没动,眼睛却往屋内瞥。
像小夫妻一样的生活,尽管那样的幸福维持得太短。
这个黎鸣恩!
沐浴梳洗,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她再世为人。依旧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衬衫,暗哑金的腰链松松扣住,脚下踩着一双样式极简的高跟凉鞋,露出的指甲饱满可爱,薄薄一层透明珠光,她踢踏着摇曳生姿地走出门。
“呵,”她笑了起来,“你说的倒像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一样。放心,你都说过这辈子不会恋爱结婚,我才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拉开挎包,将那张照片夹在指间:“我来还照片给你,从前的误会,我们一笔勾销。”
蒋易森看着照片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可却没有动,江邑浔把照片放到了茶几上,顺势把滑落的挎包放在了沙发上:“蒋总,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蒋易森沏了杯茶送到茶几上,目光轻轻瞥向他,似不经意地回答:“那倒没有,只是你肯定是拦不住的,索性我就不拦了。”
她恨恨地直咬牙,接过笔签下江邑浔三个字。外卖很重,也不知道他定了多少,堆在餐桌上,她漫不经心地翻开看了看,各式菜肴都有,主食都分了好几种类别。没想到这点,她和郑谦予倒是挺像。她胃口不好,随便喝了点汤,便把剩下的袋子和郑谦予送来的早餐全部放进了冰箱。
但太快了,这些画面转瞬即逝,靠得太近,她才有机会将他看得更清楚,那些被他深埋的秘密,也终于无处可藏。所有的一切都被翻云覆雨,此时站在镜子前的,已经是江邑浔,而不是曾经的荀依江了。
江邑浔低下头,可不,门口摆着一双浅灰色的拖鞋,偏大,所以并不分性别。她换上鞋,跟着走进来,这么久了,这里的摆放还和曾经一模一样,就连更换了新的绿色植物,却也还是从前的品种。像他的性格,偏执得很。
门轻轻掩上,他在门口站了会儿。还放在那里,是因为一醒来还可以看到她的痕迹,仿佛她只是早他一步去上班,一会儿就能在台里看到,晚上也可以一起回来。
蒋易森无声笑了:“你看什么,我没藏人。”
江邑浔轻快地过去,将门反锁好,转过身来,她却瞬间被什么狠狠击中了心脏。挂着毛巾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块粉红色的毛巾,她小心翼翼地够下来,展开一看,毛巾的一角上是一只蠢笨的胖兔子头。那是某一次超市采购,他在生活用品区一眼相中,随手摘下丢进了购物车。
“她无需天天到我这里报到,”蒋易森敞开大门,掉头往里走,“门口有拖鞋,你进来吧。”
门外响起两声叩门,江邑浔一个恍惚,从回忆中把自己拔出。她上前按了下马桶水箱,然后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戏要做足,现在她最擅长做戏。
还有盥洗台边茶杯里摆着的那只牙刷,是干的,很久没用了,牙刷柄都有些泛黄,但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背对背着,是他用的牙刷,换了新的,却还是那个款式和颜色。那时他们一起起床,一起对着镜子刷牙,你挤我我挤你,嘻嘻哈哈,又赶着时间手忙脚乱。
穿成这样,无非是为了战斗。
可她却装作头一次遇见,好奇地环顾四周:“蒋总,你经常让别的女人进来吗?”
她没睡多久,很快就又有门铃响,平日里门可罗雀,今天一天就迎来不少客。她是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去开门可把衣服扣得严严实实,门打开,是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你好,是荀小姐吗?”
她被他的称呼吓到,还没来得及回答,年轻人已经提起手中沉甸甸的袋子:“这是一位黎先生给您定的外卖,麻烦您签收一下。”
“钟主播不在?”
他一直串谋着想要她搬去和他同住,总是一件一件地在家里添置东西,她也常常落下点衣服和用品,渐渐的,她也不再去隔壁自己的房间,室友孙火火常常不在,她索性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