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搬至怡然居
“属下一条贱命是死是活本就无足轻重，但是小公子毕竟是王爷的儿子，是皇室的根苗，天花确实是难愈之症，但也并不是没有康复的希望。
若王妃今日将小公子赶出府，他如果是死了定然会引起城中百姓议论猜忌，到时王爷必定会背上一个因贪生怕死扼杀亲子的骂名。
换言之，王妃怕小公子的病殃及府中其他人，大可以将属下和他送到某处安置，属下会竭尽所能照顾他，若到时还是无力回天也是小公子自己福薄，不会与王爷与王妃扯上半点关系。若不能康复，众人也会称赞王爷和王妃对身患恶疾的小公子尽了情义。”
王妃蛾眉微锁，对上女护卫眼中毫不躲避的目光。
片刻之后……
王妃眉头一松，轻启如同染血的红唇。
“来人，小公子身患重疾需送去城郊的怡然园静养，这个女护卫也一同送去，由她来服侍照顾小公子起居。”
“是，王妃。”
下人应声，王妃离开了落雪苑，世子步霜风望着跪在地上的女护卫纵使有着满眼的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悯王少年时曾在城东置办了一处宅子，地方虽然不大，风景也算雅致，但因不知为何只要住个几日就会头晕脑涨便不再去，也没派人看管，至今已经荒废多年。
当日龙玉蛟就抱着步霜雪上了一辆马车，黄昏前来到了那里。
“到了，赶紧下车！”
在王府下人凶神恶煞似的催促声中，龙玉蛟抱着步霜雪下了车。看到一个长着杂草的院门，怡然居三字牌匾歪歪扭扭的挂在上方。
怡然居……
倒是个好名字。
“小公子，你坐在这里等属下一下。”
龙玉蛟把步霜雪放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自己去拿从落雪苑带来的衣物和那条养在盆里的鱼。
当！
一声脆响引得龙玉蛟低头去看，一锭十两银被那个下人扔到步霜雪的身边，打在台阶上滚了几滚后停在了土地上。
“王妃说了，地方给你们找了，银子就给这么多，是死是活那就看……啊！”
下人话未说完就被龙玉蛟揪住衣襟，从马车上直接薅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想打人吗！！”
下人叫嚣着想要挣扎，但一个赶车的怎能打的过身为护卫的龙玉蛟，被她抬腿踢中后膝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你不过就是王府里的一个车夫，怎敢如此对小公子说话！还不立刻磕头向小公子道歉，请求饶恕！”
“什么小公子，他不过就是个……”
被一个女人制住，下人本就面上挂不住，听到还要让他给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庶子磕头道歉更是心有不甘，腿上用力刚想起身，又被龙玉蛟一脚踩在小腿上，疼的满头大汗，面上青筋暴起。
“磕不磕！！”龙玉蛟这次拿起立在门框边的长剑，手上一提剑身半出鞘，寒光闪闪的抵在了下人的后脖颈上。“不磕的话就用你的血祭祭这落院子，好给小公子祛病驱邪！！”
下人大惊，连忙朝着步霜雪频频磕起头来。
“小的有错，小的不该以下犯上对小公子不敬，还请小公子饶恕，请小公子饶了小的一命……”
下人那边不停磕头，口中求饶道歉的话也说的没完没了，而步霜雪只是看着龙玉蛟，她在他的眼里全身都在发光，就像一员身着甲胄威风凛凛的女将。
步霜雪艰难的勾了勾唇……
她……
总是那么耀眼。
耀眼的让他不敢直视，目光却又忍不住的留恋，不想移开一时半刻，哪怕是灼瞎双眼，哪怕是伤的体无完肤，他也心甘情愿。
“滚！！”
龙玉蛟收了长剑把下人踹翻在地，他则狼狈不堪的翻滚起身后就要爬回马车上，手刚碰到马车，那把归鞘的剑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我让你人滚，马车留下！”
“马车留下”
“不行吗”
“行行，留下，留下。”
下人跑了，背后仿佛有索命的鬼差一般，动作慌张滑稽可笑。
龙玉蛟知道这马车拉过自己和步霜雪就算赶回王府怕也会被一把火烧掉，与其那样浪费还不如留下让他们两人物尽其用，毕竟他们现在的境况实在是惨的有点离谱。
看着锈迹斑斑的院门门锁,龙玉蛟拔箭劈了下去。
锁断落地，她将步霜雪抱在怀里，一脚把门踹开，两人一同进到院中，看到初冬时节里的满目萧瑟与荒凉。
这座宅子显然被世人已经遗忘。
几扇门半掩不掩，有的摇摇欲坠，上面的朱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且经受过岁月冲刷的木纹。
院墙大部分还算完整，只有一处已经残破不堪，砖石散落于地。墙头的荒草在风中摇曳，庭院中枯黄的落叶几乎铺满了地面。
这里破败归破败，但也不难看出当年建成时定是有着一番景致，否则也不会被少年心性的悯王选中。
“小公子，以后……这里就是你和属下的家了。”
家
龙玉蛟口中的家字让步霜雪心头涌上莫名的情绪。
他在那偌大的王府里出生并长到现在这么大，也从未有一刻觉得那里能被称之为家，而这里……
这里墙壁上到处是乱爬着藤蔓，随处可见的蛛网，无一处不是布满厚厚的积尘，他却因女护卫的一句话找到了家的感觉。
“……嗯。”
步霜雪泪了目，将头窝进龙玉蛟的怀里。
他有家了，只是……
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家中待上多久。
就这样……
龙玉蛟带着步霜雪在怡然居住了下来。
说真的，其实在她抱着步霜雪坐在离开王府的马车上时就后悔了。
她不是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而是后悔自己过于冲动了，不因别的，只因她的体内还有噬骨丹的毒。
现在她离开了王府，虽然摆脱了那个种马世子，但也有可能会因此沾染上天花。
前世的龙玉蛟小时候是打过疫苗的，所以不怕被传染，但是这个古代社会根本没有疫苗，而原主的记忆也告诉她现在这副身体没得过天花，也自然没有抗体。
现在她不仅要面临被传染的危险，同时还有可能要面对拿不到下个月解药的危机，她不知道自己下个月初是否还能从护卫长那里要到解药。
如果他不给怎么办
去求步霜风吗
这件事扰得她心乱，但她也绝不能就那样看着步霜雪被人随便扔到某处静静等死。
好在前几天她刚刚服用了这个月的解药，眼下最要紧的是还是要想办法救步霜雪的命。
步霜雪已经高烧两日，身上的疹子也越来越多，面积也从原来的芝麻粒大小变成绿豆那么大。
龙玉蛟现在身上的银子加上那个下人扔下的也就十七两，她把拉车的马解开，骑着它拿着银子去请郎中，可是接连找了好几位只要听说是天花就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还将她赶出药铺。
既然说实话行不通，她也只能再换一个郎中，说只是普通发热把人骗来。
但那人一见步霜雪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病，吓的面色惨白立刻退避三舍的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凑。
扑通！
实在无计可施的龙玉蛟跪在了地上。
“大夫，求您救救我弟弟。”
一个恭恭敬敬的头，被龙玉蛟重重的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