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不过两只手
破旧小院。
老李头正在院中埋头修理着农具，双手苍苍如老树皮，指节粗大，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穷苦人。
院角那株葫芦藤虬结蜿蜒，枝蔓在阳光照射下愈发苍翠，六个拇指葫芦随风摇摆，丝丝光华一闪即逝。
“爷爷！”
李长庚推开破烂的竹笆院门。
“臭小子，你是不是逃学了，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老李头抬起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瞪了李长庚一眼。
“爷爷，我”
“嗒嗒嗒”
李长庚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爷俩惊愕的看着一群陌生人手持利刃，蜂拥而至，简单粗暴的踹倒竹笆围墙，来不及反应就被这群人控制住。
李长庚只感觉脖颈处传来一记重击，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
——
“呃啊”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庚被脖颈后的痛给疼醒了，那群人显然下了重手。
“咳咳咳”
倒吸一口气，鼻腔瞬间充斥着腐烂刺鼻的气味，呛的李长庚大声咳嗽起来。
睁开双眼，光线阴暗，唯一的光芒，自一道狭窄的高窗透射下来。
适应了片刻，他才隐约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地牢。
顺着光芒看去，在牢房铁栅栏外面，隐隐约约有着几道身影，由于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面容。
收回目光，李长庚突然想到了什么，四处打量整间牢房，却没有发现老李头。
“掌灯。”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李长庚一时却记不起来是谁。
牢外灯火亮起，牢房中的黑暗慢慢消失。
“是你！”
那是一张连女人都要自惭形秽的脸。
“李长庚，我们又见面了。”
王定国悠悠开口，面无波澜。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李长庚愤怒的吼叫道，心内一团乱麻，乱了分寸。
“我是谁不重要，我想知道你是谁？”
似乎印证了某些猜测，王定国脸上泛起笑容，看在李长庚的眼里，让人不寒而栗。
王定国右手扬起。
身后持刀之人会意，一把扯下身后的一块黑布，黑布后的景象，霎时涌入李长庚眼中。
“爷爷！”
李长庚顿时扑向铁栅栏，目龇欲裂，咬牙切齿，怒到极致。
老李头此时被绑在木架上，全身血肉模糊，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有进气无出气。
“你若老实交代，可免受这皮肉之苦，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王定国年岁不大，心肠却异常歹毒，看来此等灭绝人性的事情没有少干。
“你个疯子，交代什么？”
“交代你大爷！”
“死人妖！”
“恶魔！”
李长庚根本不知道王定国在说什么，一个劲的破口大骂，不多时便将其祖宗十九代骂了个遍。
“哼，让你嘴硬。”王定国听着污言秽语，脸色变得难看，“不见棺材不落泪。
持刀人走上前去，打开牢门，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李长庚，提在手上，任他一个十岁娃娃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难道是自己救黑袍人的事情败露了？”
李长庚一边挣扎，一边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考着，除了救走黑袍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事，能够惹来这个变态的人对付自己。
救走黑袍人，他做的极其隐秘，而且除了昨天，也就今天去了一趟，一路上他十分小心，绝无被发现的可能。
黑袍人被抓了，供了自己出来？
不，不可能，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真是黑袍人被抓，供出了自己，目的已然达到，以眼前之人的心狠手辣，不可能再浪费时间，直接杀了他更省事，而不是对他严刑逼供。
这一切的思考，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此时的他双手反绑，被吊在半空，身体自重下沉，痛苦的撕裂感，自觉手腕都要被勒断。
“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王定国邪魅的笑了笑，额头隐隐有黑气氤氲，神情有着一股兴奋。
“哼，你个不男不女的人妖，有本事直接弄死小爷。”
双臂撕裂感越发强烈起来，疼痛难忍，李长庚简直生不如死。
“贼老天！
“你是在玩我吗？”
李长庚在心里呐喊，自己竟然活不过六章。
本以为同是穿越，自己能如华夏那些歪歪小说中的猪脚一般，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得来连城璧，手持杀人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现实却是啪啪打脸。
一顿操作猛如虎，天打雷劈电蛇舞。穿越异界想父母，活了不过两只手。
“啊”
在王定国的授意下，那持刀人往李长庚双脚上挂了一块青砖，剧烈的疼痛将其拉回现实。
看着脸因为疼变得扭曲的李长庚，王定国眼中却是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再加一块。”
王定国那妖艳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啊啊”
李长庚惨叫之声连绵不绝。
“公子，”牢房内阴影处，一阵黑雾翻腾，一道黑色身影走了出来，朝着王定国拱手道，“大人让你去一趟，说是发现了那贼人的踪迹。”
这人说完便又隐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桀桀！”
王定国发出怪异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晕厥过去的李长庚，随意的说道，“放他下来，好生看着。”
丢下这句话，王定国便离开了。
李长庚被持刀之人解了下来，伸手在其鼻翼处试探片刻，确保他还活着，然后将其扔回了牢内。
——
“云明，启明”
冥冥中李长庚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声音断断续续，隐隐似有抽泣之声。
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独特的空间。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人，一束白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是那样的舒服、温暖。
“爷爷！”
这束光的尽头，老李头静静的站在那里，无比慈爱的看着他。
李长庚眼泪不自觉出来了，哭着哭着就笑了，然而下一秒却是错愕了。
老李头那张黝黑褶皱的脸，慢慢变幻成太和山金殿那神像的脸。
神像含笑。
两张不同的脸，交叠重合，光影变幻，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爆发出一团炽盛的光团。
光团化作一张俏生生，却面带泪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