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竟是田豫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一群神秘的人影正在悄悄地行动。他们口中衔着枚,马蹄上裹着布,仿佛幽灵一般快速向安次城外的某处营寨靠近。
原来,那名年轻的田姓都尉,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毕竟八百匹良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在大汉朝,一匹马的价格大约在五千到一万钱之间,也就是说,他先前俘获的那四十匹马就已经让他大赚特赚了。
要知道,刘禅先前购买四千匹战马,就几乎把他那几十车的钱粮、布匹,挥霍一空。而且即便买到了马匹,这一路上引起的窥视,丝毫不比几十车的钱粮、布匹来得少。偌大的商队,即使打着中山甄氏的商号,也难以制止地方豪强们的非分之想。
可见天下纷乱,马匹如今早已经成为畅销货,也难怪那田姓都尉不想舍弃这到嘴的肥肉了。
“都尉,要不我们还是放弃了吧?”
田姓都尉狠狠瞪了身侧那边出言相劝的亲卫一眼,要不是此人是他同乡,早就按军法就地处置了。
但亲卫能看出来的敌情,他田都尉自然也看了出来。只见对面营寨守备森严,大约四百人左右的营寨立在一个三角形地带,其中两面背水而立,没那么容易拿下。
泅渡过去?必定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堵上游之水,冲垮此地?但以自己麾下这点士卒,只用一个晚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
明日再设伏?对方也是骑兵,人数也不少,要是真在平地上跑起来,谁围谁还不一定呢。
“这八百匹战马对将军很重要!务必要拿下!”年轻的田姓都尉思来想去,只有今晚是最好的偷袭机会,过了今晚,明日这支商队恐怕都要走出幽州境内了,到时候自己怕是只有吃灰的份了。
“诺!”众人低声应道。
“随我潜过去!”田姓都尉低声吩咐着,紧接着身形融入黑夜,向对方营寨潜行而去。
而对面那营寨之中,虽然同样一片寂静,却埋伏着不下八百步卒,皆是长枪大盾,还配置了不少弓箭手。卢植先前安排的四百人,那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早已派遣另外四百步卒,从营寨背后的河流泅渡而入。
不仅如此,三里之外还有一众骑兵和步卒,一支约两千六百人的队伍,在卢植的安排下,就等着田姓都尉这行人,钻进事先布置好的“口袋阵”。
&34;轰!&34;随着一声巨响,那简陋的营门连同部分营墙,在十几根套索和十几匹骏马的联合拉扯下,瞬间倒塌。这样的营寨,与汉军精锐的营寨相比,简直不堪一击。没有负责警戒的望楼,更没有占据地利射击用的箭塔,这便是田都尉深信自己能轻易拿下对方的根本原因。
&34;杀!&34;田都尉抽出佩剑,一声令下,三百名精锐士卒如同离弦之箭,纷纷跃上战马,朝着营寨内部猛烈冲击而去。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手中紧握的武器闪烁着寒光,仿佛映着这眼前唾手可得的功勋与战利品。
随着他们的冲锋,营寨内的营帐也被点燃,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照着夜空,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对方却并未如田都尉所料想的那样,慌乱无措。他闯入一顶营帐内,才发现其中竟空无一人。他们面对的是整齐有序的防御阵型,长枪如林,坚盾如墙,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将田都尉率领的骑兵部队的攻势尽皆阻挡。
就在田都尉失神的那一刹那,漫天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射来,尖锐的破空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不断在夜空中回荡。此时的他,哪里还不晓得,这是中计了。
“快撤!快撤!!有埋伏!!”田都尉挥舞着长剑,拼尽全力格挡着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同时大声吼叫着命令部下撤退。
这些精锐的骑兵训练有素,冲锋时迅猛无比,撤退起来也同样迅速。在丢下了一百多具同伴的尸首后,他们仍然有二百多名骑兵成功冲出了营寨。然而,正当田都尉等人甩掉追兵,松了一口气,准备启程返回之时,正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道火把。这些火把如同红色长龙一般横亘在夜空之中,恰好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火光映照下,田都尉看到了眼前那整齐列队的士卒——是对方的主力部队!他们早已在此设下埋伏,等待着田都尉的自投罗网。田都尉心中一沉,知道此刻已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他挥舞长剑,大声激励着部下:“兄弟们,跟我杀出去!”
可惜迎接他们的,是同样的长枪大盾,飞箭如蝗。剩余二百人在三千多人的前后夹击下,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除了被射杀的,几乎全部被俘虏。
战斗结束,刘禅领着麾下将士,押着这批俘虏,返回了另一处营寨。
主帐之中,田姓都尉及一众亲兵被押了上来。
刘禅细细打量了这群人,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麾下的军队,竟敢抢我们商队的马匹?”
“我们是黄巾贼寇!”田姓都尉主动答道,他并不想透露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刘禅听后都笑了,看着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军官,说道:“何必自降身份当贼呢?我可一眼就认出你们都是行伍出身!”
田姓都尉顿时哑口无言。
“久闻公孙伯圭劫掠幽州,你们不正是他的部卒吗?只是不知汝是其麾下何人?”刘禅出言诈道。
“哼!既然认识我家将军,那还不把我们放了?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姓田,名豫,字国让!”果然刘禅这一诈,田豫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又坐实了刘禅的猜测。
“田豫!!此人竟是前世那位与刘备失之交臂的猛将田豫!”刘禅心中骇然,却面色如常,转而又大笑道:“国让!国让!其意思不就是让性命于国家吗?哈哈!真是好一个国让!想你田氏一族守卫边郡,何等英勇!何等荣耀!而你们却连幽州的百姓、商贾都不放过!你们眼里哪里还有大汉!”
“我!!我!!……!我身为军人,自当服从将令!”田豫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得勉强找出个理由辩解道。
刘禅缓缓又道:“那公孙瓒狼子野心,为了扩充私兵而四处劫掠,枉顾仁义道德,必败无疑!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此人吧!”
“公孙将军与我有恩,不忍背弃!昔日渔阳郡张纯叛乱,是公孙将军救了我一家!”田豫诚恳答道。
“有情有义,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这样,你把先前俘虏我们的那四十名护卫悉数送来,我可以放你们自由离去,当然,马匹尽皆留下。”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田豫等人恭敬拜道。
次日清晨,刘禅集结部队后再次启程。
幸好那田豫也不是嗜杀之人,先前俘获的四十名护卫,并没有被灭口,被顺利接了回来。
“田都尉,好自为之吧!”刘禅骑在雄壮的战马上,声音沉稳而有力,对田豫及他麾下仅剩的一百多名忠诚的士卒说道。
他们的战马和武器,尽皆被刘禅收入囊中,毕竟那四十匹战马,也是要收取利息的。昨日略施小计,他不仅收回了丢失的那四十匹战马,还连本带利赚了二百余匹良驹,还不伤一兵一卒,这样的战果足以让他心情愉悦。
对于田豫不愿背弃公孙瓒来投,刘禅虽然心中在意,但却只能顺水推舟送此人情,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而田豫站在一旁,眼神坚定而复杂。他虽然不愿背弃公孙瓒来投,但对于刘禅的慷慨与智慧,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于是开口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放肆!弘农王的名讳岂是你能问的?”刘备在一旁呵斥田豫道。
“弘农王?”田豫心中骇然,他虽然有听说过上一任皇帝被废黜为弘农王,但却如何也无法将其与此刻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只得补充道:“请殿下恕罪!”
“无妨!此去切记,莫要再劫掠平民!”刘禅轻声说道,他见无法招募田豫至帐下,也只好作罢,毕竟先前已经答应,放田豫等人回去。
次日,清晨。
三千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兵与步卒,浩浩荡荡南下冀州而去,虽然没有打出任何旗号,却也气势惊人!而田豫等一众人垂头丧气,目送刘禅的部队远去后,众人心情复杂。如今没了马匹,步行缓慢,但也只好返回右北平,找公孙将军汇报去了。
兖州,东郡。
自从何太后她们到了东郡以后,太守桥瑁就将郡守府衙让了出来,领着一帮文武官吏,统统挤到濮阳县的县衙里办公去了。而郡府府衙经过一阵翻新、扩建之后,气势颇显恢宏,建筑也错落有致,隐隐有了一丝皇权的威严。
府衙的后院新建了一座花园,里面有各种奇花异草、假山凉亭,美不胜收。花园西侧有荷花池,只是目前正值冬季,荷花还沉睡在淤泥之中,池内只留下些许色彩斑斓的鱼类。
午后,何太后刚用过餐,便在这花园中漫步,倒也无心欣赏这些园林景色,仅仅是因为这几日心神不宁。只见她眉头紧锁,仿佛在忧虑那个不辞而别的“逆子”。其身边跟着两名侍女,赫然便是从洛阳掳来的任红昌、蔡文姬两姊妹,两人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不敢出声打扰。
正当何太后沉浸在忧虑之中,另一名侍女匆匆走来,低声道:“太后,冀州别驾闵纯求见!”
何太后一愣,随即神色凝重,心道:“这冀州别驾千里迢迢跑到兖州来,所为何事?”。
当然,从冀州治所鄗县到濮阳县,也算不上千里迢迢,其准确路程不过四百里而已。只是,如今对天下士人来说,何太后身在濮阳,这已不再是秘密。虽然太守桥瑁有意隐瞒,但消息终究还是传开了。
正当周围的豪强士族们暗中摩拳擦掌,意图在权力漩涡中一试锋芒,企图通过控制何太后来扩张自身势力时,魏延率领着六千精锐士卒如猛虎下山般出现在濮阳城外。他们的到来,如同给何太后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加上原本就留守在濮阳县的伍孚和荀攸二人,以及“保皇派”桥瑁的全力支持,何太后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质的飞跃。
如今的何太后,已非昔日那个在洛阳宫中孤立无援、任人摆布的太后。她身后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有了众多忠诚的谋士和将领。
“让那闵纯先候着,另外,速传伍孚、荀攸进府!”何太后吩咐道。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何太后总算知道她所依仗的人是谁了,不知道的事,也懂得询问了,也自然顾不得太多礼仪。想当初,要是她坚定地站在她哥哥何进这边,同意诛杀宦官,大汉朝的历史又是否会被改写呢。
“微臣参见太后!”伍孚、荀攸两人快步走入府衙堂内,大拜道。
何太后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起身,随后开门见山地道:“适才冀州别驾闵纯求见,你二人觉得本宫是否要见上一见?”
伍孚见太后询问,朗声答道:“冀州别驾!那必定是冀州牧韩馥派来的!韩馥此人出身于颍川韩氏,此前为御史中丞,乃一介平庸之辈,不足为虑!”
荀攸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伍孚的看法。他补充道:“德瑜(伍孚的表字)所言极是。韩馥此人确实优柔寡断,难以担当大任。然而,此次他派遣冀州别驾闵纯前来,恐怕是受到了袁绍的授意。之前袁绍曾派人送来金银珠宝,表面上是示好,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打探虚实。”
荀攸顿了一顿,似乎在整理思绪,接着又继续说道:“袁绍作为士族领袖,一直野心勃勃,他见濮阳城上下守备森严,无机可乘,或许是想劝太后移驾冀州,以便为他所用。但如果太后一旦到了冀州,他便可以借太后之名,对抗董卓的势力,进而扩张自己的地盘。”
“这袁绍好大的胆子!!”何太后听完荀攸之言,大声骂道。“那冀州别驾闵纯便不见了罢,打发他滚回冀州!”
然而,荀攸却摇了摇头,缓缓地开口:“太后,此事还需三思。虽然闵纯代表的是袁绍,但他的身份毕竟是冀州别驾。依臣之见,我们可以先见一见他,听听他的说辞,然后再做决定。”
何太后闻言,眉头微皱,似乎还不适应这种。
而这时,荀攸忽然想到了一个计策,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说道:“太后,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下一道讨伐董卓的诏书。等见了闵纯之后,可以令其借冀州牧的名义,邀请天下忠心之士共同讨伐董卓。”
伍孚听完荀攸的计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拍手称赞道:“公达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应对袁绍的野心,又能集结天下英雄共击董卓,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何太后听完两人的建议,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她颔首称是,接着便吩咐蔡文姬拟旨去了。